他应当也是朝堂重臣。而对于修士而言,入朝为官便扯上了因果,命运与龙脉相连,是福也是祸,而且往往牵连千年,是以大部分修士并不耐烦管这人间事。并且他身上的血煞之气虽重,却并无灵力在身,想来也不是修士。可他看起来又实在蹊跷,残魂虽自主魂剥离,却也连着主魂的命脉气运,主魂盛则残魂盛,主魂弱则残魂弱。他这般看着生龙活虎的,还能稳稳在一具傀儡之身中居住百余年,想来主魂来处不小。身怀血煞之人往往多杀孽,他既然不杀我了,我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地去烦他。只是,我被他这般束缚了三四天,像条被家养的狗般牵着,终究觉得有些无奈又难堪。我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到受制于人的耻辱感,也从未感到他这般强独占欲的人,偏偏我不过是他抓回来的犯人,可他人要多看我几眼,他似乎也不悦。这更让我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了。我想他应该是和空无认识的,可当年两人应该打过照面,却像是全然不相识的样子。而我更没有想到,跟在他身边我竟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容玉。我倒是没想到,容玉到这时候居然还在世俗界。容玉见到我也是惊讶的,转眼看向那人,开口道:“苍梧,这人……与你有什么过节?”闻言,我心道,原来这人是叫苍梧,名字还是好听的。苍梧抬眼看我,而后反问道:“你认识?”容玉点点头,道:“认识。”我下意识有些紧张起来。然而,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知我来处,而过往我都不愿再提。“他是什么特别的人吗?”苍梧从文书里抬起头,看似随意地问道。容玉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并非。”苍梧一挑眉,道:“那你问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语气隐隐带了些不善,容玉却是姿态从容地继续道:“但他与我有关,我与他,有一根红线未解。”空气有一瞬寂静。我此时我眼上还蒙着布条,却忽而有点想摘了布条看看是哪来的红线。容玉不是有他的有缘人么?何况,我与他又不是道侣,何来的红线未解?然而,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却听得苍梧将手中笔放下,磕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那便将这红线解了吧。”苍梧冷冷道,“现在,他只需和我系一条红线。”作者有话说:炒啊炒啊炒大锅菜~话说回来,你们想要日更一千五还是隔日更三千(do)相争苍梧语气霸道,容玉却仿佛早日便习惯了他这脾性,不急也不恼地笑道:“苍梧,你该知道,这红线可不是我想解便解的。”“你的事情,与我何干?”苍梧冷笑了一声,“待这次回去我就办婚礼,天地为证,他便是我的人,你与他有什么命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一人一语,你来我往地说着,我却一下子听得迷迷糊糊。容玉和苍梧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和容玉又有什么命定?这诸多种种,若是我之前似乎也看不明白,何况我如今灵力全失,连着想推算一番都推不出来。然而,我听不明白之余,还有些犯困了。苍梧夜间将我拴在他房内,却无我酣睡之处,可我如今是凡人,无灵力滋养道体,我自然也会疲乏嗜睡。
容玉这时似乎发觉我犯困了,于是我听得他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没让他好好休息吗?”苍梧安静了一瞬,而后道:“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是修士了。”“这还何须看?他刚渡了情劫,你不是修士但也应当看得出来。”“情劫”两个字,又忽而将我的睡意赶走了大半。我忍不住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渡了情劫?”连我自己都不知自己这次是情劫。苍梧一个冷眼扫过来,“准你开口了吗?”我觉得这人有些无理取闹。说到底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也不知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人又是要抓我,又是要管我的,当真奇怪还惹人厌烦。我其实是很少对人有厌烦的情绪的,但多日来苍梧这般独断专行,我是真不太喜欢他的。所以我不理他,只是看容玉。容玉与我对上目光,回应道:“我是命修,能算出一二。”命修控气运命理,是诸多修士中最为神秘也最是稀少的一种修士。而命修最多之处,是常年混在世俗界中的归元宗。归元宗修士多与世俗界中的命脉相连,他们承接天地命脉而修炼,有改气运识命理之能。可容玉怎么成了命修呢?容玉大概看出了我眼中迷惑,便笑了笑,开口道:“一点奇遇罢了,我如今是归元宗弟子。”而我与容玉说了这两句,苍梧便似乎不满起来,忽而站起身道:“容玉,你今日来不是为此事吧?”这是下逐客令了,而或许因他心情不好,这句话说出来的语气也生硬。“今日来,我是为陛下之令。可如今见阿钧,便是为阿钧之事了。”容玉回话倒也从善如流般,不动声色地表明了态度。苍梧轻笑一声,忽而伸手一拽。他手上与我锁链相连,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端的是猝不及防一头雾水。而此时,他已然抬手揽住我的肩头,怡然笑道:“那刚好,你帮着我同陛下说说,我要与他成婚了。”我不由一愣怔,下意识觉得他话里虽有笑意,这笑意却是冷的。“大人还是如此狂傲妄为。”容玉也笑了一声。两人之间似有暗流涌动。我好歹也在世俗界与修仙界都呆了许多年,已然不是当初被伏阴困在洞府百年不出的懵懂少年,于是以我这头脑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这莫不是在相争。而争的不是什么奇物,倒是我这个人。我不由想,我还有什么值得他人利用的呢?不曾料到,我这般想,竟是不由得说出了口。这次,苍梧与容玉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苍梧终于放开我,将我往容玉的方向推了推,道:“行了,别说我欺人太甚,他就借给你说说话,然后把人给我还回来。”我这次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人。”“我抓到了就是我的。”他嗤笑一声,摆摆手道,“少废话,要去赶紧去,别等我改了主意。”他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好像是我错了一般,我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他说着,已然用钥匙解开了手上镣铐。容玉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