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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现在，他的呼吸声要比自己稍重一些。细小的眼皮缝隙只能看到那张脸，徐珏看不到其他，勉强维持了几秒，那眼皮又重若千斤似地，无法控制地要闭上了。在闭上那刻，徐珏看到，程燎野好像转过了脑袋，那双在展会外极尽淡漠的眼，落到他的脸上时，似乎露出了一丝明显的担忧。他的眉皱得很紧，皱得俊挺的脸都好看不起来了，徐珏突然感到抱歉，他想，如果不是自己今天出事，程燎野也不会担心吧。控制不住地想开口，徐珏挣扎着，牙齿碾过舌尖，尝到了伤口处的疼痛与血腥味，很难吃。“对不起”他终于发出了很小声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徐珏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口口声声说着要给程燎野补偿，但是口头上总在抱歉，似乎从未说过“谢谢”。是啊“谢谢”。自从医院醒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只有抱歉，可明明多年前程燎野帮助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就连最开始对他的帮助都是有意为之。从来都是蓄意接近，他本就愧于程燎野日后的喜欢。在僵硬的唇要和上的那刻，徐珏挣扎着，克制下身体的不适和滚烫，开口，“谢谢”现在已看不到分毫程燎野的神色，但从身侧陡然变沉的呼吸声之中，徐珏猜测，他一定听到了。听到了吗，那就好，徐珏心想，他果然是胆小鬼，借了药，才敢说出这些。动了半刻的唇齿恢复了平静，闭上的双眼再也睁不开，身体仍旧不太舒服，徐珏希望，程燎野能够允许他小憩一会。就一会，不会很久。徐珏再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整间房子的窗帘拉得很紧，将室外的阳光隔绝在外，室内没什么光亮，徐珏只看得清被缝隙中透进的光照得亮的天花板。身下的床很软，还带有一股浅淡的草木香味，徐珏侧着身子起来时，才发觉身上很干爽，那折腾得要死的感觉没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垂头一看，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夜的那件衣裳，显然是有人帮他换了。视线平起，徐珏扫过房间里的装潢，不消几眼，就发现了屋子中家具的布局同程燎野的那间卧室极其相似。显而易见，这里是他的家，这间房子是他别墅里的客房。在他昏迷过去后，程燎野应该将他带到了住处。许是先前自己坚持了太久，昏迷后就算是药效也无法让他清醒，他也不知道后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想到程燎野也在，那份不安便荡然无存----无论程燎野对他做什么，徐珏都能接受。从床上起来，拨开床头柜处被放得好好的手机，徐珏发现现在已然要接近晚饭时间，他昏迷了将近一天。徐珏拨开手机，没看到来自名慕上司那边的消息，倒是有同事询问他怎么没来，就连宋瞿都没给他发消息。许是程燎野帮自己请了假，先前他用所谓的包养之类的借口找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帮自己请假。房门陡然被敲响，徐珏迅速去卫生间抹了把脸，打开门，见到的却是王叔。他端来了摆盘精致的吃食，笑着同徐珏说现在是晚饭时间了。徐珏的视线朝着门外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似乎是意识到徐珏在搜寻人，王叔说，“程先生今天上午便出门了。”

徐珏点点头，昨夜的事是程燎野帮了他，于情于理，最好要当面致谢。他接着王叔端来的吃食时，王叔兜中传来震动，徐珏看到他拉上门，不消一刻，却又拉开了，将手机递给徐珏。“程先生有话对你说。”徐珏接过，将手机凑到耳边时，王叔离开了。在门被带上后，他听到了手机里熟悉的呼吸声。“徐珏，”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刻意绷紧，“我不需要你额外给我做什么，等到补偿结束，到此为止就可以了。”“也不用你离开s市，好歹你在名慕工作半年，做了不少项目，也算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我不想为难你。我们，都放过彼此吧。”尾音落下，程燎野没再说话了，徐珏却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电话尚未传来挂断声，徐珏正要开口应下时，那头却同他一时发出了声音。“程”“徐”非常巧合，徐珏停了嘴，程燎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进到我设计室了？”“看到了那一屋子的衣裳，”他又停了，“是不是觉得我还留着，就是对你有感情？”“我昨天去名慕时，看到了你的设计稿。你应该向前看，徐珏，”程燎野突然用一种带着些许悲伤的语气叫唤他的名字，像是在他耳边叮咛，“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胆小鬼，从前的从前是，从前也是，现在稍微胆子大了一点，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程燎野又不说话了，电话还显示在拨通。他看到了自己有关领带夹的设计稿，知道了自己去往展会的目的，开始劝自己。徐珏咬着牙，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程燎野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是胆小鬼，但亲耳听到程燎野这么说自己，徐珏却很想反驳。可是现在他不是了呀，他已经开始学着补偿，学着感谢，学着学着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但程燎野在此刻剥夺了他能够爱人的资格。徐珏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踩空了，坠落在地上的感觉不好受，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摔成了一团，挤压着缩在身体里，各种器官的血肆意留着，涌上咽喉，下一刻就要溢出身体。很不舒服。那头的程燎野又开了口，“对了，昨天晚上”“徐珏，昨天晚上，是我帮了你，”他没有犹豫，解释的意味极浓，“你上次在我醉酒时照顾了我，我不想有什么欠你的，而且本身我就打算和你两清，因此帮了你。不过你放心，除了应该解决的，其余地方，我一根手指都没碰。”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足够善解人意，无意刁难，程燎野又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先前你的补偿我都收到了，辛苦你了。”徐珏闭起眼，听到这话，陡然颤了颤。可是程燎野就算是现在也给他留了情面，甚至语气颇善，不复从前欺骗他时的刻意刁难。但徐珏仍然不好受。那颗祖母绿猫眼价格不菲，他买下只是想亲手制作成领带夹上的装饰，再送给程燎野，但如今还未开始雕刻切割，就已被拒之门外。“抱歉。”徐珏只能说，因为他的补偿好像给程燎野带来了困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