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谈蕾蕾会唤父亲母亲“阿爹阿娘”,都是很亲近的称呼,跟“岚栖哥哥”,“岚栖大人”不一样。唐边雅从未叫过他阿岚。只会岚栖岚栖地喊。“随便你。”岚栖抿了抿唇,撇开视线:“想叫就叫吧,一个称呼而已。”反正也没人这样喊过他。有时候郁宸像猫儿一样狡黠,惯会顺杆往上爬的,闻言笑盈盈地把额头靠在他肩膀上,不停地小声唤道:“阿岚,阿岚……”岚栖感觉郁宸挽住自己的手臂松开了,紧接着,腰间的软肉被又轻又快地捏了一下。痒。痒就算了。好像产生应激反应似的,小腹又不由自主涌出一股暖流,沾湿了裙裤。“你——”他都快开花了,怎么能随便乱碰乱摸。要不是现在深更半夜,外面下着暴雨,四周漆黑看不清晰,他通红的脸庞都要暴露在阳光底下了。郁宸仿佛受到了惊吓,快速收回了手,很害怕很愧疚,又极力掩盖着情绪。他修长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半垂着眼帘,轻声问道:“阿岚,你生我气了,对吗?”怎么又快哭了。这个自称从巫冥城来的男人,总是那样娇弱。这回都把脸埋进床单里了。岚栖只好手足无措地反过来安慰:“没有生气。”顿了顿,又道:“但是腰不能碰。”“噢。”郁宸抱住膝盖,好像不高兴了。岚栖皱眉,坐在床头,语气重了点:“不能碰就是不能碰,这是常识,你父母没教过你吗?”郁宸黯然:“我没有父母。”“而且你之前不是说,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们之间没有授受不亲嘛。”岚栖还未来得及歉疚,他便更伤心更委屈地继续说道:“你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这么善变,我哪分得清楚。”岚栖被一连串的委屈弄傻眼了。……他好像是说过。但没想到郁宸把它真当成一回事,还牢牢记在了心里。“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岚栖的皮裙湿了大半。他这么爱干净,一定会去洗澡的。只不过走之前,还别扭地、费劲心思安慰郁宸了好一阵。看似有些笨拙,其实异常温柔可爱。郁宸很喜欢,便笑盈盈地受着,一直待他离开,才收敛了虚弱乖巧的神色,对着屋顶上的人冷冷道:“还想待多久,滚出来。”窗门猛地打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前后不过三秒。一个穿着斗篷的二十岁上下青年,如泥鳅般,带着一身秋雨,钻进了屋内。
他长相平凡,拥有一张混入人群也难以辨认的脸。——这是优势,方便他隐匿在暗中,不被察觉。郁宸睨着他,目光沉沉:“迷左使,我让你在焦土外候着,你跑来干什么?”青年汗如雨下,回道:“您都进来半个月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怕……”况且前一阵子他亲眼目睹焦土战争,更担心郁宸的安危了。“有事自会传消息出去。”郁宸眯着眼,眸中带着隐隐的压迫,不悦道:“擅自行动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青年脸色煞白,讪笑道:“……不至于吧。”郁宸不回,指尖摩挲着床沿。自己行动不便,来焦土前必须带个侍从。迷途祖上世世代代侍奉巫冥城主,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加上这次自动请缨,他便顺手带上了,谁想到这家伙平时在巫冥脑子就不好,进焦土打探消息都会被唐边雅那草包捉个正着,被抓了也不知道伺机潜伏,还跟岚栖大打出手,慌里慌张地逃回来。现在指望不上他,让他自己在焦土外守着,倒学会擅自主张了。郁宸看着迷途身下那一滩雨水:“你觉得自己不会被岚栖发现是不是。”迷途年纪轻轻,能跟在郁宸身边,封为“左使”,当然有点本事。就算脑子不算太好,身手在巫冥城,也数一数二,排得上号:“当然,我可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即使高阶异徒,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异徒,我想隐藏起来,他怎么可能察觉得到?”“愚蠢。”郁宸道:“你要有那本事,我为什么还要故意引他去洗澡?”“原来您刚才——”虽然如此,但我怎么觉得您乐在其中呢?迷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又垂下脑袋,语气中带着不甘:“……您不信任我。”“好啊。”郁宸冷笑:“既然这么自信,待会别走了,等他把你抓起来,去当神祭的祭品,明年的今天,我会放你们族人一天假,有的是时间给你上香。”“什么神祭?什么祭品?我信……我信总行了吧……”迷途狠狠哆嗦了一下,后看郁宸的神情,应该不是真想让他当祭品,便摸了摸鼻子,担忧道:“我说城主啊……其实我一踏上这片土地,就觉得古古怪怪的,特别是那个姓唐的领主,脸上全是死气,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我看,就是他们摆黑祭坛搞的,这玩意邪门,现在看不出点什么,往后不知道会遭什么报应呢。”郁宸不置可否。迷途咳嗽了一下,试探道:“您身体金贵,那病来势凶猛,可不能一拖再拖,而且您不是说,一旦找到古蔓藤草,就直接带回去装进容器,只要不死,怎么提炼、做成药治病都没问题吗?”“恩?我说过吗?”郁宸抬眸,神色晦暗不明。迷途立直身体,回忆片刻,坚定道:“您说过的。”“就算以前那么想过,现在也改主意了。”郁宸原本神态冷漠,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此时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颜,将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生气:“我不喜欢他以后变得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仇恨,像具尸体一样,不会对我害羞,不再对我笑,一点都没意思。”迷途迟疑:“这——”郁宸温柔道:“怎么?你对吾有不满?”轻柔温和的语气没有让迷途觉得半点松懈,反而使他脊背发凉。他这个城主,平时不会自称“吾”,一旦自称“吾”,便是在变相警告,是他说了什么话,导致城主大人不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倒霉蛋,才会被他偏执冷漠神经质的城主盯上啊。迷途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最终好奇心还是迫使他问出:“您确定他就是古蔓藤草?”这句话。“嗯。”郁宸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八九不离十。”迷途搓着手:“可他好歹是焦土的副手,怎么会心甘情愿跟您回巫冥,还是绑回去……”郁宸不愿再跟他多说:“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