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他:“别说了。”“有个发情的oga在,谁还顾得上找小孩子。”周承北皱眉重复:“别说了。”“她连肠子都被扯出来了。”“裴焱!”这一声低吼终于让露台再次归于寂静。周承北走回长廊四下观察一番,确认无人后,又走回骆从野身边,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元帅是被奸人所害,你要恨,也应该去恨陷害他的人。”骆从野抬手抹了一把脸,只道:“他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他脸上仍留有湿痕,周承北软下了嗓子:“你是元帅仅剩的血脉。”血脉。骆从野笑笑。“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但你们找错了人。我只是一个私生子,我不会继承他的爵位与财富,也不想背负他的宿仇。”他摇摇头,“私生子,什么都不是。”周承北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终是没能忍住。“所以你就轻贱自己,给仇人当泄欲的玩物?”骆从野脚步一顿。再迈步时,被追上来的周承北攥住了胳膊。欢爱后的alpha腺体比平日更为明显,因过度释放信息素而泛起红肿。周承北难以置信道:“你不是beta?”“我巴不得是。”骆从野拂开了他的手。周承北疑惑陡生。他们所了解的白鹤庭,对白逸忠心耿耿,政务上从不僭越,是个只会听令行事的杀戮机器。他的护卫团是清一色的beta,这事也人尽皆知。现在看来,却不尽然。“当年……”周承北略有迟疑,“你是被白鹤庭带走的?”“他是你们的仇人,却是救我命之人,你如果有任何异心,我建议你,”骆从野看他一眼,又很快移走视线,“尽快离开将军府。”周承北哑然。他语气冰冷,这话有一丝威胁的意味。他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他盯着骆从野闪躲的双眼问:“如果有一天他为白逸而战,到时候你该站在哪里?站在乌尔丹人的对立面吗?”骆从野垂下了头:“你们就当裴焱死了吧。他本来也应该死在那场烈火里。”周承北却不死心,接着追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救你?他杀人不眨眼,怎么会留一个叛臣后代的性命?”骆从野安静了下来。他眸光闪动,似是陷入了回忆。片刻后,才轻声道:“我不知道。”周承北气极反笑:“你不知道?”
骆从野将手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用力攥紧了。白鹤庭把他领回来,又不管不顾地丢在一边,对他的死活似乎并不在意。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大约一生也无法与白鹤庭再有交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救了我,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个答案。”他的声音极低,便也显得没什么底气,“还有,如果你想让我多活几年,就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我叫骆从野。”“骆从野”这个名字,白鹤庭是从一张柔软细腻的羊皮卷上看来的。那一年他仅仅五岁,目不识丁,这笔画复杂的文字在他眼里与鬼画符没有任何区别。他把它拿给了街道上最有学识的人——一位为躲避战乱而在此处暂居的吟游诗人,要他念给自己听。那人很是惊讶。这种高贵的纸张不应该出现在白鹤庭这样的贫贱家庭里。“这是偷了哪家达官贵人的东西?”他笑眯眯地问。白鹤庭素来话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他语气硬邦邦的,浅棕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倔强。那人只当他羞于承认,但也没为难这五岁孩童。他将羊皮卷上的文字细细念与他听,还打趣道:“这高贵的名字和你母亲是同一姓氏呢。”这是白鹤庭第一次听到“骆从野”这三个字的读音。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姓氏的写法。那人见他听得认真,又为他重复了几遍。末了,还好心提醒他:“记住,贵族的东西可万万碰不得,一旦被抓到,砍你只手都算轻的。”可他话锋又突兀一转,拨弄了一下身旁的竖琴,态度也变得熟络起来,“你母亲最近还好吧?你替我跟他说,想弹琴的时候,随时过来。”他似乎没注意到白鹤庭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还在自顾自地献殷勤:“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年头,人啊,还是得及时行乐才行。我这儿有新鲜的野草莓,你一会儿给他带些回去。”白鹤庭收起羊皮卷,不仅没拿东西,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讲。他母亲生了张风华绝代的脸,不仅识字,弹得一手好琴,人还高冷得很,在这逼仄脏乱的老城区里小有名气。关于他的传言数不胜数,有人说他曾是某位贵族府中的顶级艺伎,结果被人搞大肚子,叫人赶了出来。也有人说他是被逐出家族的贵族公子,与他私奔的平民alpha不幸死于战乱,才让他沦落到了今日境地。白鹤庭觉得这些统统都是胡说八道。如果他们见过骆晚吟发疯时候的可怕模样,便绝无可能把他和贵族或是艺伎联想在一起。但那吟游诗人有句话说的倒没错——他家确实不可能出现羊皮卷这种高级玩意儿。今日早些时候,白鹤庭在家门口恰巧撞见骆晚吟与一陌生人争执。那陌生人讲的话并不新鲜,都是些觊觎他母亲美色的男人们的惯用说辞。比如,世道动荡,一个oga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太不安全。再比如,他可以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甚至可以为他们母子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这些千篇一律的话,白鹤庭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可话题逐渐拐到了他意想不到的方向。那男人竟说:“你儿子的年纪大了,他得有一个名字。”白鹤庭扒住门框,偷偷探出一点脑袋。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但个子很高,身上披着一件不起眼的深灰色斗篷,可脚下那双油光发亮的骑士靴暴露了他非富即贵的身份。这人真是白费力气。白鹤庭想。骆晚吟是不会给他取名的。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骆晚吟的情绪比刚刚还要激动。他对着那人又推又搡,嘴里不停地骂,让他滚出去。“你还当真盼着他早日夭折?”两人身材悬殊,那人又像是习武之人,他的双脚踩得很稳,身体纹丝未动,“这事不应该由我来做,但是,就让他叫这个吧。”那人临走之前留下了这张羊皮卷,但被骆晚吟扔到了门外。一直静静蹲在墙脚的白鹤庭将它捡了起来。这尘封的儿时记忆再一次被唤醒,是白鹤庭被白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