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不容他呼吸一般,吮住了他的舌根。他也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吻声停了,狭小的船舱中便只剩下纷杂而急促的喘息。北阳用手臂撑起一点身体,半压在江寒身上,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冷静下来。这出乎意料的发展令他感到不知所措。他觉得有必要与江寒说些什么,但江寒的脑袋微微歪着,两只手虚环在他的腰间——看起来是真的睡熟了。江寒在海浪的轻摇中睁开眼,向舷窗看了过去。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刺目的日光驱散掉了海面上的氤氲雾气。云白得无瑕,天蓝得清透,昨晚的风浪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他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仍然很烫,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但越是生病,越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江寒撑着床板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两条毯子。他疑惑地看着那条多出来的毯子,还没想清楚个所以然来,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喷嚏。北阳猛地转过头,把第二个喷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不是爱生病的体质,可先是让出了自己的寝室,又让出了自己的毛毯,会着凉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他从吊床上跳下来,语言功能却无法自控地失了灵,连句普通的问候都没能讲出来。江寒用一只手推着舱门,看着他迟疑道:“那条毯子……”无意识地,北阳的视线落在了那张泛着病色的唇上,又仓皇地移开。“没事。”他低头看向脚下,不自然地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我再去货舱拿一条就行。”走廊光线昏昧,但仍能看出他眼底有片明显的青黑,江寒打量着那张简陋的吊床,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歉意:“你这样睡不好吧。”北阳一呆,热意从脖子一瞬间烧到了耳朵。他今日的模样有些古怪,但江寒实在没有精力与他客套,只好收了话头,向他颔首道别。可还没走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江医生。”江寒停住脚,疑惑地回过头:“什么事?”北阳没想到他抬脚就走,更没想到他会若无其事地丢出这么一句。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江寒那话的意思,讲话的气势都矮了七八分:“你……”他张着嘴“你”了半天,却一直没有下文,江寒只觉得愈发疑惑:“怎么了?”他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到让北阳有些恍惚——昨晚的那个吻,会不会只是自己睡昏头做的一个梦而已?但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一整夜都没能合眼,怎么可能是梦?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吻的触觉,记得那个吻的温度,记得自己心跳的频率和理智泯灭般的失控。可江寒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他很熟悉的那种表情。每当江医生想拒绝却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为难之色。
北阳完全想不明白了。他很想质问江寒一句,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他为什么要假装无事发生,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最后,只低声道出了一句:“你昨晚……睡得好吗?”江寒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的目光飘向别处,唇也抿紧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又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还可以。”他淡淡地答。他说不上来昨晚睡得算不算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的烧糊涂了。他竟然梦到北乘舟与他接吻。即使是在梦里,北乘舟也不可能与他接吻的。“多谢关心。”他把目光又落回北阳脸上,神色比刚刚还要倦怠,“还有事吗?”比北阳预计的时间还要更早,启程后的第三个夜里,他们这支没有挂旗的舰队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了一处早已废弃的港湾里。在革命军登陆后的第二日下午,邵一霄在王后的寝宫中见到了已有近七个月身孕的邵一清。他仰躺在一座华丽的雕花大床上,背靠着一个软枕,见邵一霄来了便想坐起身来。但还未等侍女出手搀扶,邵一霄抬手制止了他。胎儿的月份已经有些大了,白嘉树不允许他随便走动,他便只能从侍女口中听到一些宫廷里的小道消息。“我听说了,那群贼人又起了乱子。”年轻的oga荣色枯槁,肚子却鼓得奇大,像是整个人的精气全被那肚子里的东西吸去了似的。邵一霄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语气不快地对他道:“你不应该操心这个。”今日上午,国王收到了来自钟茂如的一封加急密信。钟茂如曾向他们透露过,同他进行交易的那个武器商人与几年前支援南方oga起义的像是同一伙人。这次他又在信中传递了两个新的消息——那商人刚与乌尔丹人做了一笔大买卖,据那商人说,乌尔丹人似乎又在计划用武力手段夺回裴铭的封地。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白嘉树的重视。乌尔丹人的武装叛乱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还不如贵族频繁的私战让他头痛。可信中的第二个消息却不同了。据钟茂如说,那商人曾向他详细地打探过白鹤庭去世的细节,经他几番追问,对方才道出真相。乌尔丹人此次很有自信,他们声称自己有一位战无不胜的指挥官——曾经的步兵军团最高统帅,白鹤庭。白嘉树没有在御前会议上公布第二个消息,只是在屏退众人后单独留下了邵一霄。邵一清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领了王命,即将前往乌尔丹平乱。这些年来,他越来越觉得,乌尔丹这片土地并不是白逸对邵一霄的奖赏。它根本就是一个枷锁,他的哥哥永远摆脱不了的枷锁。“你一定要亲自去吗?就不能让你手下的人自己去吗?”邵一清撑住软床,勉强坐起来一点,有些急迫地抓住了邵一霄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总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邵一霄皱了皱眉头:“别大惊小怪的。你怀孕了,所以才会这样多愁善感。”但这只是一句说给弟弟听的安慰之词。邵一霄自己也清楚得很,有过背弃之行的人不可轻信。他并不相信钟茂如,但也正如白嘉树所说,不论如何,他都得去前线探一探究竟。毕竟,比起只会小打小闹的乌尔丹人,白鹤庭才是可能颠覆政局的真正威胁。这敷衍的答话显然也没能说服邵一清。为了保胎,他很快就要进入产房,在那昏暗的地方一直待到生产。在这期间不会再有任何人向他传达邵一霄在前线的消息。“哥哥。”这性格温顺的oga看起来更加忧虑了,他将邵一霄的手攥得更紧,“等我从产房出来的时候,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