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已经被组织洗脑,彻底变成波摩,我们最好就是趁现在离开。”
“卧底的身份暴露,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那两个字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如果说进入公安是为了陪零一起,那么选择来到这个地方进行潜伏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秋。
为了找他。
可现在人找到了,他们面临的选择却少之又少。
要么离开,要么豁出生命去赌一个可能性。
多讽刺啊。诸伏景光忍不住想,他们要找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却根本没办法带着人一起离开。
波摩是组织的干部成员,连新人考核这种事都被安排在他身上,可见有多受信赖。
以黑衣组织的作风,他一旦背叛,面临的是铺天盖地的捕杀。
更何况……离开了组织,他又能去哪?
诸伏景光不自主的按着胸口,那里又开始泛起连绵不断刺痛难忍的痛意。
短短两年的时间,在一个黑暗狰狞的地下世界爬到现在的位置需要付出的代价该有多重和痛苦,他实在无法想象。
公安不会接纳他的。
诸伏景光很清楚。以公安的作风,会在审问完所有的情报后,将秋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他赎清自己的罪。
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是五十年。
更有可能还没等审问结束,秋就死于组织的刺杀。
在秋前方停靠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肉眼可见、不见一丝光明的黑暗。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是站出来,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没失忆的事实,想让他们离开这片沼泽地,保持干净之身,在被污染之前清清白白的离开。
而他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诸伏景光眨着眼,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景……?”
他看到好友惊愕的目光,连忙捂着眼睛仰起头,说了句抱歉。
他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强压下心里酸涩难抑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胡乱的抹了把脸,对着好友挤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
“我就是忽然想到一点难过的事情。”
降谷零眸色沉了沉,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事实上诸伏景光能想到的那些假设,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尽管不知道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知道秋就是波摩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重重的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听到景说的那些话,他也一瞬间的了然对方是什么态度。
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又或者换了什么样的身份,那始终是那个,打算将问题和危险全部扛在自己身上,不愿意牵连到身边的人,自己将委屈和血泪都咬牙吞进肚子里的……笨蛋树懒。
降谷零微微张着口,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像是要将胸口郁结的浊气都吐出来似的,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针对现在的情况,他们的处境,秋的态度,还有他们的未来,以及可能会面对的最坏的情况。
最终,他看着诸伏景光,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挚友,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对着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轻声开口:“景,你离开这里,我留下来。”
诸伏景光慢慢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