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从找了大夫来之后便一直候在门外的李源。
然后上前一步凑近他耳侧,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十分凉薄:“下午在太守府的时候,你我二人只谈了昨夜那位不知来历的刺客。”
李源闻言浑身一哆嗦,随即颤巍巍垂下了头。
“我知道你好奇一个朝廷重臣为何会带着夫人突然造访连山,也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相信那日我给你的说辞。”
“可李源,”岑鸢的眼神陡然狠厉起来,“你千不该万不该,将秋月派来我夫人身边。”
看到李源庞大的身躯抖如糠筛,岑鸢缓缓向后撤了一步。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李源。
“要想保着你那条小命,就给我好好收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话音落下,岑鸢便挪开了视线。
他抬步便朝厨房方向走去,错身经过李源的时候,寒声留了最后一句话。
垂首站在原地的李源,闻言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因为他听到——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位,若想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用不着派你来试探。”
“让他亲自来见我。”
此时屋内还在床上躺着的钟毓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自打方才醒过来,她的眼前便是不是闪过梦里那位身穿大红嫁衣消失在白光之中的女子,想起梦里的人转身时,回望自己的那一眼。
钟毓的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刺痛。
她原不知,一个人的眼神里竟可以同时呈现出如此多浓烈的情绪——
悲伤、不舍、眷恋
甚至还有一丝的解脱。
钟毓满心满眼都是方才梦里的那个女人,和她那张与自己十分想象的脸。
所以等到岑鸢刚一离开,她便不顾浑身的酸痛,一骨碌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钟毓睁大眼睛环顾着四周。
直到目光停在窗前的那一角,她顾不上穿鞋披衣,只着一身里衣便赤着脚跌跌撞撞奔向那处。
因为跑得太急,钟毓险些桌边的木凳腿绊倒。
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梳妆台上。
身旁的窗里泄进来的月光落在钟毓的身上,将她半张脸照得惨白。
钟毓下意识抬头看向那面铜镜,却在对上镜中人视线的一瞬间,她眸光皱缩,浑身猛地一颤——
只见那映在镜子里的人,长得竟然和她本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此时的钟毓面色惊慌,镜中的那人面色也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