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受着伤,走时,亦受着伤。
有族人按耐不住欲追。
“放她走。”
座上人望其走远,心中只剩落寞与悲凉。
“别伤她。”
靠近狼域边界时,失落的“花青介”才倏然发觉周身异样。她低头去看手臂,痛觉并不强烈,血痕在逐渐消去——有一层妖力悄悄包裹了她的身体,为她消除伤痛,并隐住了她的人息。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两个花青介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我们明明应该在一起长相厮守……”花青介呜咽着,“若重来一次,我不会走的,死都不走……”
狼王殿内,族人的激烈情绪一时控制不住。
“王不为自己考虑,不为我们考虑,难道也不为我族后世考虑么?”
“我族昔时多么风光,难道要自甘囚于牢笼永世不得翻身?!天族要还,天族要还的!!”
……
“行了。”
亦段承从王座上起身,走下去。下面的族人即便吵得火热也赶忙退开让路,可见敬畏。
“事已至此,说这些有用吗?”亦段承明确态度,“她不可杀。什么事冲我来,以死谢罪还是降身退位,你们说便是。”
族人不敢吭声了。
“王息怒。”身边的一位老者道,“毕竟事损大局,放走罪人,族中意难平。”
亦段承将手背在后面,“我说了,错在我。”望向别处,“我不该冒险留她,不该心怀侥幸想利用她运行阵法……”
幽灼:“一代强尊,怎会发觉不到你出现后禁制产生的异动?禁制中的狼族,内力是受禁制约束与排斥的,我想,他可能是发现了你身为天人却又与狼族有着很大的亲和力,并且你的出现带来结界异动,于是想从你身上着手,以求排除疑难之法进一步推动破禁大阵的运作。
“当初未杀你便缘于此,不过当时你已成凡躯,边境外妖来犯一事后结界再无异常,且一个功力尽失的女子又如何解得百年之禁呢?他自是想过。
“但他留你许久,从未胁迫过你或采用什么别的手段达到目的,最后也于心不忍放你平安离开。想来,是动了情,真心待你啊。”
亦段承再次迈上台阶,走向高处的位子。
“阵已毁,留她无用,杀她无补。本王能造出破禁之术,难道找不到别的出路?天若绝人,我便与天,斗到底。”
她离开狼域,离他远去,他们都以为是最后的分别。
确实真成了最后的分别。
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狼域出现大异动,囚禁了狼族三百年的结界从阵眼上空溢裂开来,裂隙宛若向四方生长的枝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果面上扩张,然后,结界一点点破碎消散。
阳光不失一分地照进了这片快被世人遗忘的土地。一头头狼化成了人,摆脱所有束缚。
禁制,解除了。
“狼,狼族出来了——”有妖惊恐叫喊。
自此开始,狼族的足迹由狼域往四面八方扩散,甚至覆盖整片妖地,轰动四间(凡间、妖间、天间、阴间,即人界)。妖族陷入恐慌,分不出心思去想狼族是怎么出来的。
“是不是你……”
手心里躺着一小枝蓝色花,五指收合,将之拢住了。亦段承称霸路上,也在找寻。
三百年积蓄的精力只强不弱,狼族势若排山倒海,仅用不到五年征服众妖。
狼王亦段承成为妖间近千年来第二任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