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甚至上前迈步,一把扯住柳的袖子,狐狸眼不停在抽搐:“参谋,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招惹到你了——兄弟我一定帮你活活整死他,您老消消气,别拿大家开涮好不?”神情中满是难掩的悲戚。幸村相信此狐狸现在完全是真情流露。今天下午的半决赛结束后,离决赛还有整整半个月的训练时间,如果真的天天都按照这种强度来训练,网球部八个正选恐怕要阵亡半数以上。柳含笑摇头,态度坚决。柳生忙拉扯住咬牙切齿的搭档,揉着额角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余力来维持彬彬有礼的面具了,没有多想便低声责备道:“我早说过你不要站在一边光顾着看好戏——现在好了,参谋感情不顺就把火发到我们头上了。”柳沉吟一下,从他这句话中找到了关键词,笑道:“我又不是这种人,当然不是在拿你们撒火——不过,什么看好戏?”仁王和柳生齐齐抬头望天,搭讪说着“比吕你今天不是说要请我吃午饭吗”“我哪有……对对,就去拐角处新开的那家吧”,不消多时就双双溜到网球部另一边去了。少了两个主要阶级敌人,显然心情不错的柳某人将目光移向丸井:“冰帝的忍足同学表示他可以提供芥川的一岁照片——据说是从迹部君相册里面偷出来的珍品。”卖个人情的同时也顺便给自己铲除假想情敌,关西狼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响亮——而且还是拿别人的东西送礼不心疼。丸井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双眼放光立马将属于自己的训练菜单折叠好揣进口袋,斗志昂扬地冲柳握了握拳,二话不说扯过还处在石化状态的搭档跑去练习了。真田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把拉过磨蹭着不想离开的切原,不顾对方“喂喂我还有话跟柳前辈说”的抗议,迈着步子走向偏僻角落里的网球场。明白真田举动的含义,柳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转头看向恢复了温和微笑的幸村:“从今天开始,我陪你做训练,争取尽快恢复原来的水平。”以前看网王时也只是把幸村当做一个厉害得跟个妖精似的人物,柳看着不消多时已经完美地掩盖了这一年多的训练空白的人,有些郁闷地揉了揉额角。老天爷果然是不公平的啊……他上前挪动两步,把毛巾递给走下场的人,善意地调侃顺便不忘拍拍马屁:“太上皇大人依旧英姿不减当年,臣等不能望您项背。”“过奖。”对方很配合地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拱手道,“离诸位还有不小距离,爱卿不要妄自菲薄。”柳张张口,还待说些什么,便见原本站在自己旁边的桑原捂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哆嗦着跑远了。咽下到嘴的话,他抿嘴笑了笑谈起了正事:“休息一下吧,刚开始训练还是不要强度太大的好。”“嗯。”幸村低声应了下来,冲他点点头,很自然地朝训练椅走过去。柳看着他的背影,不解他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低落下来,暗自回忆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幸村朝自己招手,他才反应过来,迅速迈步跑了过去,紧挨着对方在长椅上坐下。幸村没有说什么,盯着训练椅所在的水泥砖缝里零零散散的几株野草出神了半晌,待呼吸平复后再次拿起了网球拍。柳靠着椅背,心思回转间勉强猜出了大半。其实以前幸村就是这样的人,心性过于敏感,一件事别人在肠子里转三圈的时间他可以足足考虑九圈。是个聊天侃大山很容易入手,深交却很难那类人。其实他一直是心思千回百转情绪变化很大的人,只是最近才愿意将这种情绪变化明明白白地展现给自己。得出这么个结论,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一向喜欢闭着眼睛说瞎话的立海军师发现自己没办法把这种细微的变化归结为哥俩好的兄弟情义。庸人自扰。苦笑一声,他跟在幸村后面往训练场中心位置挪动,同时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下意识地抬眸扫一眼前方挺直脊背微微昂起头往前走的人影,柳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转头在球场上搜寻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感觉到真田此时眉宇间凝重,紧紧板着的面孔称不上多么好看。柳一瞬间觉得一颗心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肚子里。他张开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一字一顿道:“精市,我想,也许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合适。”这个答案老早其实就应该给出来了。他没有看幸村的反应,低下头眯起眼将视线定格在自己松开了的左脚鞋带上,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蹲下身子把它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