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眼,“你拿我杯子干什么?”
张澍兀自转身,打开水阀,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接满了,他拎起来看了一眼,好笑道:“你这杯子,中看不中用啊,看着挺大,就装这么点?”
难怪她每个课间都要往外跑。
他话题过于跳脱,盛夏不自觉顺着答:“因为是中空的,要隔热。”
“哦——”他拉着长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挂着笑。
好像在说“我哪能不知道”?
盛夏才发觉被调戏了,不想“露出娇羞的表情”满足他的恶趣味,可他刚才算是给她解了围,总归不好摆什么脸色。
她鼻息里叹出一口气,不再言语,感觉脑子里乱做一团,还来不及理一理,就有人谈笑着进了水房。
几个女生看见张澍和盛夏,不约而同地站定,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明明他们只是相对而立,可怎么,磁场如此不同寻常?
盛夏从张澍手里抢过自己的杯子,低头快步出了水房。
像是落荒而逃。
张澍一怔,看了眼空落落的手,笑了声。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满眼兴味。
盛夏回到教室,那几个学弟已经走了,同学们看见她手里拿着水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盛夏目不斜视,坐回座位,看着黑板呆了几秒,然后抽出一本笔记本,安静地看。
如果忽略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她的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遗世独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视线都与她无关。
侯骏岐直觉小姑娘不太正常,但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待张澍回来,侯骏岐瞪着眼,满脸写着“啥情况”?
张澍没理他,撑腮放肆地打量盛夏。
她在看她的读书笔记,上边密密麻麻抄着一些好词好句,还有诗歌。
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
——读诗可以解暑热。
她,很热?
南理无秋,几乎是一夜入冬,眼下虽然已经是秋的节气,却没半点秋色,十一月的天,还是夏日风光。
不过温度已没有八九月那么高,偶尔一阵凉风袭来,称得上凉爽。
所以她的热自然不是天气的过错。
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刚才说她一夜成名,玩笑开大了?
当下,只见她翻了页,在空白处写了什么,然后阖上笔记本,拿出书准备上课。
铃声打响,张澍从抽屉掏书,身体因为掏书的动作朝盛夏那边倾斜了些,就见女孩如惊弓之鸟,倏然缩过身子,离他远远的。
而她手肘因为忽然抽离,把读书笔记给弄掉了。
张澍动作停住,有点懵……
是怎么,他有瘟病近不得?
见女孩浑身写着“抗拒”二字,张澍脸色沉了下去,就着姿势,捡起她的笔记。
笔记摊开在折页位置,张澍就这么看到了她刚才写的字。
很大的两行字,占据了一页纸的中心位置。
不似笔记,更像自我警醒——
一任闲言碎语多,唇枪舍刃又如何?
尘泥怎解冰心洁,我自逍遥我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