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犹豫着说:“只让奴们用绳子将他束缚起来。”童英眉眼里是浓浓的疲惫,颔首道:“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办吧。”小太监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做了,拿着绳子熟门熟路的进了里间。然而,还不等他有动作,床榻上的人便醒了。祁邶夜睁开眼,狭长的眼眸里充斥着血丝,平静的面容倏地扭曲起来,他双手牢牢的抓着床沿,忍受着蚂蚁噬骨的痛苦。痒,真的很痒,痒到心里,骨髓里,这是他唯一的感觉。在清醒时下定的决心,做的决定,一下变得模糊了。他眼里,心里,只有那白色的粉末。他极力忍耐着,但忍耐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这一次也一样,最终放弃般翻下床榻,喘着粗气,呼唤着:“童英……童英……”徐幼薇看到祁邶夜时大吃一惊,她实在无法想象,地上憔悴不堪的男子,会是那个心机手段样样出众的太子殿下。她看着祁邶夜抽搐着朝童英伸出手,低低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像一只哀嚎的野兽。殿内伺候的小太监们神色不变,好似对这样的场面见过多次,已经习以为常了。童英看见地上的太子,犹豫一瞬,终是从袖中掏了一个瓷瓶递过去。徐幼薇一眼被猜出来瓷瓶里是什么东西,她没想到祁邶夜的毒瘾竟然如此严重。这人好歹是他表哥,更是莲皇后唯一的儿子。她也顾不得躲藏,一把冲过去将瓷瓶抢到手,道:“不能给他。”徐幼薇的突然出现,吓了殿内的人一跳。小太监们惊慌的喊叫起来:“有刺客,护驾,护驾。”还是童英一愣之后,认出了简宁,他先呵斥了小太监,才问:“乡君,你怎么来了?”徐幼薇哪里有空解释这些,直接问:“童英,太子表哥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童英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地上的祁邶夜突然扑了过来,他眸光死死的盯着瓷瓶,伸手去抢。徐幼薇吓了一跳,明白他的目的后,忙把瓷瓶往角落里的东寄月一丢,“接着。”然而,这一瞬间,祁邶夜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手,他眼神涣散,力气极大,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徐幼薇被抓得很痛,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时,东寄月忽然出来迅速打晕了他。童英看着倒下去的祁邶夜,神色惶恐而焦急。徐幼薇安慰他:“别担心,太子表哥只是晕了过去。我这位朋友下手有分寸。”童英这才松了口气,忙招呼小太监将祁邶夜抬回床榻。东寄月不满道:“朋友?”徐幼薇尴尬一笑,总不能说是爱人吧?这也太难说出口了。只好说:“权宜之策。”东寄月低笑一声,压低声音:“这账我记下了,晚上再找你算。”徐幼薇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这人也太不正经了。但她心中担忧着祁邶夜的事情,很快便将这些情绪抛在脑后。童英安顿好了祁邶夜,当着徐幼薇的面,扑通一声跪下,“乡君,求你救救太子殿下。”徐幼薇一怔,忙去扶他:“童公公放心,太子是我表哥,即便是看着皇后姨娘的份上,我也定然会救他,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童英这才起来,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祁邶夜将凤宛云从边境接回来的前半个月日子都还很平静。然而,一次宫宴后,凤宛云借着头晕,去御花园闲逛,正好遇见了皇帝陛下。这原本也没什么,来中宫中赴宴的贵人们,偶尔也遇见过一两次。但凤宛云不知和陛下说了些什么,竟然让陛下信了她的鬼话。之后,陛下对她越发倚重,封了女官不说,更是将传达旨意的差事交给了她,这原是不和规矩的,但陛下似乎着了魔一般对她言听计从。凤宛云得了权以后,便展开了报复。她第一个逼杀的就是魏国公主,莲皇后也因魏国公主之事,去请皇上收回成命,哪知却被皇上打入了冷宫。童英说道此处有些愤恨,也有些惊惧,开始他只把凤宛云当成了妖女,使了迷惑人心的手段。之后见太子殿下也中了招,才知道凤宛云使了药物控制了皇帝。皇上如今是对凤宛云言听计从,朝堂后宫大小诸事,都由她折腾,即便是东宫,也被她软禁了起来。徐幼薇这才明白东宫为何如此冷清,祁邶夜为何住在这潮湿的偏殿。东寄月听了个大概,挑眉笑道:“皇帝饮食素来谨慎,即便是敬献的药丸,也该医官先行检验,这药毒性如此之大,是如何入晋帝口的?你莫不是胡说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