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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脑袋枕在座椅上,它隐隐作痛。
我说,“文静姐,我解脱了吗?”
然后我听到她回答,“是,你们解脱了。”
程家办事很稳妥,他们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接到我的证据前就着手准备进攻,有了我的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最近两天赵、李两家鸡飞狗跳,正是混乱的时候,再加上程野和程文静姐弟俩联手让舆论沸沸扬扬。
现在食品安全本就是重点,敢在食品上造假的人就要承担起接受全国暴怒的谴责。
程野害怕我收到波及,秘密安排了航班,让我出国避一段时间风头。
临走之前我去了一个地方——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
这里有两座没有名字的石头碑,立在最容易被海水侵蚀的地方。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当初立碑的时候我只在石头下的软沙上写上“李荷林and周然”,海水一卷来,就淹没了两个名字残留的痕迹。
我坐在石碑旁,有些怅然。
其实姐姐最开始是愿意和赵文成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的,她主动和周然提了分手,坦白自己必须要承担部分责任。
分手那天,周然看向姐姐的目光温柔缱绻,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那种受伤的神色。但是姐姐别过头,不愿看他。
最后我记得周然轻轻抱住了她
“最后一次抱你,就当对以前告个别吧。”
姐姐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最后擦干眼泪转身离开,这一次,两个相爱的人,谁都没有回头。
和周然分开那段时间她其实很痛苦,总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整个人黯然失色,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动力。
但是她又把情绪消化的很好,每次看见人来总会很快换上明媚的笑脸打招呼,只有我能看出来她强撑着的微笑下那点郁躁烦闷。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说了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就绝不会食言,她逼迫自己爱上了赵文成。
毕竟那个时候的赵文成,绅士礼貌,英俊挺拔,时时刻刻以为她为首,愿意为她的小脾气买单,姐姐偶尔的娇蛮他也照单全收。
有其他姐姐们联姻的对象做对比,赵文成几乎算得上满分伴侣。所以姐姐没有反抗太久,很快就松口点头嫁给了他。
她像大多数人一样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不安和隐藏的期待。她结婚那天,我作为花童跟在身边,听她忐忑地说。
“一不留神居然就早婚了,声声我亏大发了。”
我看得出她的纠结但我别无他法,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无论如何,我会在她身旁。
换敬酒服时,我偷偷地问她快乐吗,她最后只说应该吧。
姐姐结婚后很少回家,爸爸妈妈见她出嫁后逐渐把重心转移到了我身上,那时挑剔的他们在几轮筛选后相中了一位做船舶制造大企的公子哥。
我给姐姐打电话吐槽这件小事,她沉默了很久,第二天就挺着孕肚回了趟家,她刚进门还没和我寒暄就把爸爸妈妈叫进书房,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最后他们不欢而散。
晚饭后她坐在我的床上,用手轻轻揉捏我的脑袋。
她已经显怀了,手脚都肿胀得厉害,连抬手都十分费力。她就这样一下又一下摸着我:
“声声,我不会让你和我一样,失去自由。”
她说。
我不懂她说的意思,但从那之后,爸妈再也没提过让我联姻的事。
第二次回家,她泪眼干涸。
她的孩子没了。
据说是下楼的时候脚滑摔下楼梯,命保住了但孩子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