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昏过去,算不上救命,回去告诉你父母,就说我不去了,他们的心意我领了。”杨丽眼圈突然红起来:“钱冬雨,你一定要去,你不去,我没办法向他们交代,我求你了,你就去吧!”钱冬雨不忍拒绝,犹豫了片刻,妥协道:“好,我去!”杨丽脸上立刻灿烂起来:“谢谢你,我回去告诉家里人给你准备好吃的。”“不用破费,家常便饭就挺好。”“这你就不用管了,星期六放学我们一起走,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杨丽又嫣然一笑,转身走了。星期六放学,钱冬雨故意在教室里多坐了一会儿,等同学们差不多走完,才把桌上的书本慢慢收拾进书包。钱冬雨已答应杨丽上她家,走的太早,怕被别的同学看到他和杨丽在一块儿走问起来,有点儿尴尬。那时,在钱冬雨看来,帮了别人一点儿小忙,就厚着脸皮去人家里吃饭,是件很丢脸的事儿。钱冬雨推着自行车刚出校门,便看到杨丽站在不远处向校门口望着。杨丽看到钱冬雨,立刻使劲儿向他挥手。钱冬雨抬手,也向杨丽挥了挥。然后,跨上自行车。杨丽的家在离县城十里的一个村子里,两人边说话,边走。钱冬雨从杨丽口里知道,她家只有她和弟弟两个孩子。她弟弟从小特别聪明,四年前的一天,出去玩儿,很晚还不回家,全家人到处找,后来在村后那片坟地找到了。找到后,就发现她弟弟的神情有点儿不对,问什么话也不说;以后,她弟弟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个人也变得痴痴呆呆。杨丽的父母为治她弟弟的怪病,四处求医问药,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初,在县里看,县里看不了到市里,市里看不了到省里,省里看不了,到北京。结果,还是看不了。有人说她弟弟的病是心病,得找心理医生看,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也没什么起色。后来,又有人说她弟弟的病是中邪了,得找神婆神汉看,神婆神汉也找了不少,照样没一点儿起色。现在,她弟弟书读不成,整天在家闲呆着。她弟弟病一直不好,杨丽的父亲伤心失望,自暴自弃,地里活儿也不干,只是喝酒。不喝酒,就赌钱。家里的农活儿,全落在杨丽母亲的肩上。杨丽的父亲不仅不干活儿,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生气发火。生气时,不是摔盆,就是打碗,经常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你父亲整天喝酒、赌博,是不是对你也不好?”“对我挺好,他每次发脾气,我妈劝不住,越劝越厉害,我一劝,他就不闹了。”一路说着话,一点儿不觉得时间长。十几里路,很快便到了。杨丽住的村子,和钱冬雨见过的许多村子一样,只有座新盖的红砖房,其余都是土房。每家房子,或者房前,或者房后,都有一个放柴草的大园子。驴、马、骡、羊的影子闪现在这些柴草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