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婵原是很疲倦的,不知怎地却没了困意,有脚步窸窣朝床榻而来,暗忖应是萧九爷。
她侧身面朝里躺假装睡着,能感觉到褥面往下一陷,四角挂的香球和串吊的喜字轻摇摆晃,过片刻后渐渐安静了。
萧九爷一直未动,楚婵竖起耳尖听见他沉稳起伏的呼吸声,似乎已然睡着,她这才悄松口气,盯着帐子顶,呆呆地想了会儿刘妈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看见他舒展手脚平躺着,帐外的烛火透纱映进来,留下一团忽明忽暗的光影,虽不清晰却也能见,他双眸微阖,鼻梁挺直,唇瓣轻抿,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想起前世里,萧家大爷和太太也曾让她在萧旻和九爷之间抉择,她义无反顾地要嫁萧旻为妾。后有某日,萧旻领她在园子里赏梅时,恰遇到这位小叔叔,披着黑色大氅,由五六个带刀侍卫簇拥朝二门走,他(她)俩上前见礼,他只微微地颌首,似扫过她一眼,面容温善却也疏冷,很快就余下远去的背影。
萧旻当时曾玩味的问她过:“若是重新让你选,还会坚持嫁我么?”
记得自己斩钉截铁地回了“会!”那时真跟着了魔似的。
她到底还是食言
可对于和萧九爷的来日,楚婵心底又很迷茫,唯一能确认的,她不会再是那种死法了。
暗自叹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又迅速缩回,四更天儿刮起大风,虽冬已去却仍春寒料峭,大红喜被在她这边,九爷身上甚么也没搭。
她扯过被子往他身上搭,总算盖全了,又瞧见朝外的半肩没遮住,爬起半掠过他胸膛,抓住被角往上扯,不期然侧头,正对上萧九爷炯炯有神的眸光。
“你,你不是睡着了?”楚婵的心怦怦直跳。
萧九爷伸过胳臂把她搂进怀里,不答只柔声问:“怎么不睡,还不累么?”
他这话有歧义,楚婵莫名地脸热,嗫嚅回答:“窗外起风了,不搭被子易得寒症!”
萧九爷“嗯”了一声,微笑道:“多谢夫人关心!”
夫人?!楚婵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一时也不知该有甚么反应,应该回他甚么话。
“怎么呆了?”萧九爷轻轻地说:“听闻白日里穿嫁衣时,你哭得伤心,可是后悔嫁我?”又添了一句:“后悔也无用了,生米已煮成熟饭。”
这是哪跟哪的事呀,楚婵摇摇头,并不后悔因为只有嫁给他,日后她和爹爹才能活命。
萧九爷俯首舔吻她的红唇,低喃着问:“涂了甚么?”
“刘妈在水里滴了木犀露。”楚婵有些羞窘,他又亲她一下再一下。
“怪不得”萧九爷喉咙有些干涩,胯间青龙怎又有昂首的趋势,他是个很能自控的人,轻易不会沉溺欲望而不可自拔。
但今晚却异乎寻常,他蹙眉沉吟会儿,想起喜筵时那帮同僚的言行,忽然有所顿悟,大抵是中了他们的损招。
“怪不得甚么?”楚婵等了会儿,揉揉眼睛问,他的胸膛宽厚且温暖,枕着很舒服。
萧九爷苦笑道:“怪不得这样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