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便踩着锡杖飞了过去,径直撞在了弥严尊主的水镜禁制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动。围观人群目瞪口呆。“无相佛子这是何意?”“难道是以身殉道?在替鹤鸣山谷师妹鸣冤?”“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佛子竟然可以在挽清峰内御杖而来吗?无相禅竟恐怖如斯!”一片骚动中,谷粒坚强的厚着脸皮站起来了,反正丢的是念无相的人。她伸手拍水障,搅得波澜横生,浮岛内的虚影频频浮现在水面,依稀可以看到有一人跪在地上。各宗弟子猜测纷纭,说这跪着的是谷粒师妹的占去一半。在这嘈杂鼎沸中,谷粒中气十足朝留仙浮岛内放柔了嗓音请求:“来人啊,开门啊,谷师妹在吗?”众人:?你难道不是该掐诀存念,或是一击咒言破之,事了拂衣去吗?为何如此普通。谷粒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的。法子好用,省力就行。禁制确实是念无相来打开的,他一副素昧平生的姿态看了谷粒一眼,转身走到容茂鹤身后,继续沉默。谷粒扬了扬眉,决定待会再去问问这人怎么回事。她进场行礼做拜,才发现地上确实跪了个女子,脸被剑刃刺花了,正哭哭啼啼地指责鹤鸣山仗势欺人,求灵隐禅宗给她讨回公道。谷粒皱眉,目光落在这女修身上三秒,又转开。望了一眼立在季原师叔背后的师妹。还好,只是有些吓着了,并未有任何不对劲之处。谷粒悄悄舒了一口气,就听到那跪地女子冲他道:“佛子,求佛子定要为莹莹做主呀,这鹤鸣山的剑修阴险狡诈,毁我容颜,定是知晓莹莹心悦佛子已久,打算今日胜出武试后向无相师兄坦露心迹,才对我下此等毒手。”谷粒:?这叫莹莹的女人以一己之力主导全局发展,十分可怕。她长相倒也算得中上之姿,瞧得过去,只是拿腔作调,矫揉造作的味道让谷粒忍不住恶寒。没几秒,这人还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呜呜,莹莹毁了容颜,还如何嫁与佛子。”谷粒:“……”我何时答应要娶你?你戏也太多了吧大姐。谷粒咽了口唾沫,眼神不自觉飘向念无相,那人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一副脱离于这个世间的样子。谷粒没来由地心中一缩,有些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这分明就是念无相自己的桃花债,她算是被牵连的,没质问就不错了,为何会在看到他那副落寞的样子后,生出这种揪心情绪?谷粒摇了摇头,先把抱着自己大腿的莹莹硬掰开。然后从袖兜中掏出几瓶上等去疤痕的药丸,丢在她腿边:“这位施主,松云峰师妹误伤你,衲僧觉得并无错处,上了这留仙台,就该有这副觉悟。”“今日这药,是衲僧替鹤鸣山赠与你的,希望施主日后莫要带着一脸疮疤,说鹤鸣山欺压小宗门,毁你容颜才是。”莹莹脸色煞白,似乎还想说什么,被谷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拦下。她抬脚往念无相那头走去,步步生莲,眉心可见一点妖异的红,连带着僧袍向后飞舞,生出无限缥缈之感。念无相有些诧异,但看向她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层隔山隔海的雾气。谷粒叹气,面上浮起无可奈何的笑容:“最重要的是,衲僧今生想要求娶之人,唯有谷粒师妹一人。还望女施主莫要信口开河,伤了我与谷师妹的情意。”念无相没有看向谷粒,可眼中那如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的冰冷,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逐渐消融。谷粒凑到他面前,虔诚在他眉间落下一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念无相虽然落下了眸子,却依然掩不住眸中那满载而出的欢喜。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3】,由爱亦生万千欢喜。衲僧两度所求,此番无悔。合作造纸。惠风和畅。谷粒这般行径下,与念无相之间那点龃龉是解开了,可浮岛之内的气氛僵在了当场,不上不下。除了小师叔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后,仰头痛饮壶中酒以外,容茂鹤与弥严尊主一干人等全都傻了眼。佛子念无相,有了婚约者也便罢了,无相禅不为世间外物所束缚,因此道侣存在与否或许还真不影响。但他们似乎很难接受佛子动了真情。弥严尊主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一眼谷粒眉间骤然显现出来的红痣,掩盖不住眼底的惊诧,喃喃道:“原来你竟是他,你就是他。”弥严抬起右手掌心轻轻覆在谷粒光洁的脑门上,金光压顶后,那道红痣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