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今夜值勤,大可从正门进来。”萧无忧看着被他隔空点穴软软倒地的守夜姑姑,不由轻嗤。
“臣上半夜值勤。”裴湛将周遭门窗合上,只命了琥珀守夜,回来屋中。
萧无忧尚且坐着,他站着,两人间隔了半丈距离。
“你还好吗?”
“辛苦了。”
两人同时开口,话语叠在一起。
萧无忧捧了盏茶起身。
她自然听得懂他的话,这会原该他散值休憩的时候,然他连衣衫都未换便来了此间,自然是心念她的。
裴湛往前走了一步,接过茶水,原本想说的“多谢”二字梗在喉咙。他看见案上水渍未干的字迹。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臣这五日未来,不是生殿下气。实乃那日殿中,我们举止太过,臣怕刺激到他。臣无惧责罚,只是怕殿下受难。故而走得匆匆,亦多日不见你,如此平他心绪。而今夜前来,一则值勤档口,二来明日臣便前往洛阳了。走之前总要同殿下说明了。”他又看一眼案上水渍,便再走近了一步。
剩尺寸间隙,他却没有在靠近,只轻声道,“殿下莫怕,亦莫忧,臣一直在的。”
萧无忧眸光低垂,不敢看他,片刻只道了一声“对不起。”
裴湛笑了笑,未接她这话,却道,“殿下,那日陛下诓你之言,臣在来时,于家中祖母便已经清楚提醒,然臣还是入宫了。至于您一言定下婚期,臣亦不觉什么,只觉殿下欲逃离这宫殿之心甚重,故而愿早些接你回家。”
回家。
萧无忧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巍巍宫城,原是她的家。宫城最高座上的男人,她曾视他为家。可如今,她却只想快些远离。
能离开,便已很好。
却不想还会有眼前人给她一个家。
与她说,接她回家。???
“臣很早便与殿下说过的。”裴湛又一次看向案上水字,抬眼又看姑娘逐渐赤红的眼角,满含热泪的眼眶,只坚定道,“何论值得,是臣愿意而已。”
萧无忧长睫扑闪,带下一串泪珠,多日未笑的面容终于展颜,揽上他腰腹,将头埋在他胸膛。
“殿下!”裴湛推开她,有些报赧道,“臣才散值,尚未沐浴。”
“将军恩德无以为报,妾侍奉您沐浴吧。”姑娘素手一勾,便将人带去了内室。
半夜未开汤泉,净室唯有浴桶。
水汽氤氲,细雾蒙蒙。
浪涛起伏里,裴湛退开身,将跪趴在桶沿上的人抱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