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件木雕。他瞳仁微窒。一条凶狠的八岐大蛇却温驯地围绕着一名男子周身,男子身形清瘦却高挑,如墨披发于肩,无风自扬,他穿了一件质式繁复精美的宽袖长袍,半阖着眼眸,眼睛处蒙着一条窄长眼纱,神人之姿飘然欲飞,似神如魔,亦正亦邪。那张脸,正是宇文晟。他将木塑拿起,仔细观摩。她竟能将他的模样雕刻得如此细致完美,眉眼鼻唇,蛇、发、衣、眼纱与人,融入一景,又自成一景,镂空的部位断开又被各种重合的部位镶嵌在一起,这种灵秀镂雕的工艺简直叫人惊叹。至少,宇文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手艺。他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咕咕~宇文晟转眸瞥向窗边的灰鸽,只见睡眠中的郑曲尺皱了皱眉,快被吵醒了,他弹出一道气劲惊得它惊翅飞走。信鸽是蔚垚派来的,由于宇文晟一直没告诉他们新夫人是谁,他们也不敢背着将军私下去查,平时想联络“回家”的将军,只能靠特殊训练出的飞鸽传讯。也正是因为这一缘故,他们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家将军正是在桑家“吃软饭”。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腰酸背痛醒来的郑曲尺发现自己躺床上了,昨夜辛苦耕耘了一夜的作品也不见了。她猜肯定是柳风眠拿走了,这表示昨晚发生的事情应该翻篇了吧。以为郑曲尺要睡到下午,桑大哥中午就熬了一锅菜粥,平时他们家都这样吃。郑曲尺过去时,正好看见宇文晟吃饭就跟碗里捡米粒一样,没吃两口就要搁下:“你吃这么少?”“并非吃食不合意,只是我一向如此。”宇文晟“善意”解释道。桑大哥听了眼皮子一跳。“这几天气温骤降,你本就体寒,又低血糖,如今再不好好吃饭,万一得风寒了怎么办?”他们这种家庭可请不起大夫,更抓不起中药,她之前给他治眼疾抓的一副中药,价格比买十几只烧鸡都贵,花那钱她还不如平时吃些好的东西补补身体。这么想着,她就说道:“你等着。”没一会儿灶房就传来剁菜的声音,桑大哥听得直皱眉,他扫了端坐在旁的宇文晟一眼,也不吃了,干脆起身。他去了灶房。“这没过节也没大事的,你竟然剁猪肉?怎么,平时都吃得的菜粥,今天就吃不得了?”“哥,肉也没用多少,剩下的我都给你跟幺妹留到哈。”“你还买了麦粉?你要做啥子?这么精贵的粮食,你就打算这样霍霍了?”“再贵也是给人吃的,哥,你放心我能挣得了钱,不会饿着你们的,哥,你吃吗?”“我——算了算子,随你的便。”桑大哥从灶房走出来后,一声不吭就回了房。没过多久,郑曲尺就端来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出来。“柳风眠,快来吃。”她只煮了十个,一端出来飘香的食物味道就散开来。宇文晟一向胃口不好,即使是宫廷佳肴端在他面前也只是草草几口,但刚才听到她跟桑大哥在灶房内的争执,为了不让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不舒坦,他也没拒绝。浅尝了一个后,那与以往水饺不一样的酸鲜脆爽的味道,让他觉得新奇。他问:“这里面包了什么?”“是前几天我腌的酸菜,酸酸脆脆的,加上猪肉跟猪油炒过的野葱拌一起包的,是不是觉得很香很开胃?”说完,她也被这股霸道的食物香气刺激得直吸溜口水。的确很不错,让本来没有胃口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吃了好几个。他看她馋,却又舍不得给自己也包上几个,就往她盛菜粥的碗里分了些。“我吃不下。”
“是吗?不是心疼我没吃吗?”她笑着口嗨了一句。宇文晟顿了下,轻飘飘道:“跟你哥说了要出远门的事了吗?”郑曲尺正咬了一口饺子,满足得眯起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过几天再说吧。”“非得出这个远门不可?”郑曲尺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就好像在问,你非得犯这个贱不可?这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对,谁劝都不好使。”宇文晟“啪”地一下放下著,起身:“我要出去一趟。”郑曲尺一怔:“去哪?”他笑得堪比雪中寒梅,不顾别人死活的那种傲慢:“与你何干?”郑曲尺一噎。就看着他从门边摸出盲杖,一路顺畅无阻地朝外面走去。“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谁要出远门?”身后传来的质疑愤怒声音,令郑曲尺身体徒然僵住。回头看到桑大哥黑沉的脸,她赶紧举起手来:“大、大哥,你冷静点,听我狡……不,听我解释。”在门外的宇文晟如愿听到从院子传出的训斥打骂声,唇瓣笑意加深,如沐春风,他取出灰鸽脚上的信件,看完后,五指一拢便将其震碎。“公输即若,你终于出现了。”打猎遇险(一更)夜深人静,幽冷漆黑的小巷内丧犬突地激吠几声,又“呜呜~”惊惧地逃蹿而去。槐树墙角边,一条长影毫无道德的霸占了狗窝,他双腿盘坐起,垂着脑袋,爱惜地摩挲着手中的鹰木雕。风呼呼地吹着,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声,枯叶蝶似的打着旋儿缓缓坠落在他脚边。蓦地全身一紧,他抬头之时,只见眼前已悄然站落一道深峻高大的身影。巍然高大的黑影,令这静谧深沉的夜,平添增加了一丝森冷的危险感。“秋。”低沉的中年男声唤他。秋呆怔了一下,当看清楚来者何人后,立即一跃而起,单手撑地跪下。“屈师。”冷冷的寒意冲刷在他的头顶。“九珑机关匣已经被宇文晟破解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秋心中大骇,他攥紧手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声线泄露情绪:“秋,不知。”呲!一只尖利的铁爪硬生生地刺进他的肩胛骨内,秋全身的肌肉霎时痛得痉挛发颤,血一下就流满了他的前胸后背。“任务失败了,秋。”“秋……知错。”“那刺杀宇文晟的任务呢,进行得如何了?”平淡的嗓音询问着。秋忍着痛苦,字句清晰道:“宇文晟武艺高强,疑心很重,明杀暗杀都难如登天,唯有伺机得到他的信任,才能寻求到机会取他性命。”这些道理都是郑曲尺教他的。屈师听完也赞同地颔首:“的确,想杀了邺国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