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事。」
王诚眉毛舒展成八字,示意他说。
肖兰时吞了两口口水,嘴唇也就张开条细针的缝子:「你有没有止吐的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就是开不了口。不好意思。说得彆扭。
王诚凑近,大声喊:「什么?」
肖兰时双手抠指甲,声音更小:「我说……你凑那么近干什么!」音调提高,又立刻小下去,「我说药……止吐、吐的那种……你有没有……?」
王诚心急,声音更大:「什么什么什么??」
他一急,肖兰时就更小,声音蚊子般,低到作者也听不清他这一块说什么。
但王诚听到了一个字:「你说什么春药?」
肖兰时一记勾拳敲在他背上,忽然炸开:「什么春药!我说止吐药!止吐药!止吐药!」
「嗨,你早说啊。」
肖兰时:「……我没早说吗?」
王诚嘿嘿一笑:「有,我们出船的时候防止帆船顛簸,都会随身带上点。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从书箱里掏出一大包草纸包着的,都塞到肖兰时手中。
肖兰时:「你是来这卖药的?带这么多?」
王诚摸着后脑:「职业习惯。」
肖兰时看着这一大包,心里估摸着不知道得交给药房的多少帐呢。当年他高烧得都要昏厥,东凑西凑了几个铜板拿到药房买药,就少了一分钱,无论肖兰时怎么求伙计愣是没给他。后来他硬挺着,竟然奇蹟般地好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踏进过药房。
肖兰时只抽出两小包,剩下还给他,偷偷在里面塞了几个铜板。
「你拿着吧,药铺少去,晦气。」
他一转身,王诚忙喊:「肖月。」
两小包药被他转在指缝里把玩,他的手指生得修长好看,褐黄色的药包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他漫不经心地回头,王诚笑得一脸憨厚,手里捏着刚才他放进去的铜板。
「肖月,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个好人。我信你。」
肖兰时一怔,旋即咂了下嘴。
「下次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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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课,学生们背起书箱要回家,只有肖兰时一个人坐在位上不动。他等着院子里都空了的时候,抓起三个橘子就跑。
他做贼一样溜进小厨房,悄悄把门带上了,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有没有人来。
直到端着一罐陈皮粥站在清堂门口,他才想起来骂自己。
有病吧。给卫玄序熬粥。
天已经黑了,灯光从清堂的窗户里溢出来,亮堂堂的。要不是院子里满是一股鱼腥味,眼前的清堂还真像是话本里画的那些神仙住的地方。
肖兰时双手抱着罐子,对着正门翘着屁股鞠了一躬:「师父,徒儿给您熬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