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榕在一家铁匠铺子前停下。
玦跟着他一起停下。
他看见荆榕在专注地看着正在打铁的店老板。
那位店老板一头脏兮兮的红发,用绳子粗暴地绑在脑后,上身赤裸,露着一身布满汗水的腱子肉。
老板的脚腕上也戴着一个代表战俘的镣铐。
和他的灰扑扑和脏兮兮相反的是,老板手里正在煅烧一把非常朴实锋利的剑,熔炼的红金光芒照亮了整个室内。
“两位,住宿吗?”
老板并没有闲着,他开口用沙哑的声音招揽客人,“尊贵的奥尔克士兵凭证件免住宿费。”
“不收住宿费,你们靠什么挣钱?”
荆榕开口问道。
他问得很有礼貌,语气中也没有普通奥尔克人会有的高高在上和鄙夷。
“食物,先生。”
店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清峻冷淡的青年,尽管好奇,但声音里是掩不去的疲惫,“如果您有需要,晚间我们会为住客准备食物和酒。”
“我不是奥尔克军人,请让我按正常价格付您费用。”
荆榕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币,递给老板。
老板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我们没有钱找您,先生。”
“剩下的费用还包括一些杂事,我希望您可以帮忙喂养和照顾我的马儿们。”
荆榕说,“我和我的恋人也会在这里多住几天,您尽管拿这笔钱去采购物资。”
听到这里,老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慎重地打量了一下他们,随后说:“剩余的房间不多了,您可以上楼挑一间喜欢的。晚饭时间,两位直接下来就好。”
荆榕说:“多谢。”
他和玦依次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也都很简陋,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这间吧。”
荆榕踏入房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房间虽然有了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床只有一张,不大。
荆榕将行李放在门边,将门关好。
窗外的声音仍然持续不断透过来,只不过像是隔了层屏障。
玦背对他站在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看着外边的景色。
他看了很久。
这是他未曾踏足,同伴却流尽了血液的一个地方。
荆榕没有打扰他,他合衣靠在床头,继续更正那一份地图,笔尖发出清浅的响声。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玦已经离开了窗前,洗完了澡。
玦头发湿漉漉的,红发凌乱地垂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湛蓝。
他没穿其他衣服,披着荆榕的衬衣就出来了。
那双眼里的神色又回到荆榕熟悉的那一天。
高危实验体伤痕累累,走投无路,把他压死在墙壁上的那一天。
狼舔舐了伤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一些遥远的、早已麻木的疼痛。但神色只是好像不经意,很平淡。
荆榕放下地图,注视着他。
他感到玦坐在床边,俯身爬上他的身体,将脸贴在荆榕身前。破旧的小床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晃动。
他听见玦说:“做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