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芒院内,季明桓趴在床上,脑子里思绪一团乱麻。
究竟要不要现在告诉他?说不说?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那个,阿恒,我有事要告知予你,你……”
“大哥要说什么?先别动,上药呢!”季之恒一把按住企图翻身的季明桓,用木片轻轻将药膏抹上。
季明桓双臂蜷缩抱在枕头上,埋着头闷闷的说,“阿恒,大哥这里有一个对你不那么友善的消息,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现在知道。”
“什么消息?不会是大哥的婚事退了,是拿弟弟我的婚事做的交换吧?给弟弟我定的哪家亲呀?”季之恒只当是兄长杯弓蛇影,笑着调侃道。
“你是不是喜欢永安县主?”
上药的手一顿,又继续将药抹平,“大哥何出此言?”
“你别管原因,先回答我是不是。”
季之恒见季明桓这样问,不免闪过诸多猜测,“大哥这样问,这消息想来和我与县主有关。别兜圈子了,直接告诉我吧。”
季明桓将今日与承德帝的对话缓缓告诉季之恒,眼睛从手臂缝隙处偷瞥,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命理相克?难享天年?我与县主当真是有缘无分吗?良久的沉默,手不自觉的往下坠,突然听到一声,
“嘶-”
猛地回神,见季明桓已经爬了起来,跪坐着,“季二,你想戳死大哥我吗?”
“抱歉,大哥,一时失了神。”将抹药的木片放回药罐,拿到边上的小案上,行动未见迟疑,好像刚刚失神的并不是他。
见季之恒装作无事的样子,季明桓有些心疼,其实刚刚并未戳到,只是故意打了个岔,而他甚至没有发现,开口就是道歉,显然魂已经不在此处了。
季明桓以为他听此消息伤心过度,其实不然,季之恒在元宵宴会上听到陛下要赐婚时,已经伤心过了,也做好了与县主不能鸾凤和鸣的准备。这几日的积极谋划,一方面是为了兄长与县主的意愿,另一方面不过是放手一搏争取微弱的可能让自己不留遗憾。
尽管已经做好准备,听到永生无缘的消息还是不免的有些在意。毕竟少年心事,总是令人难以释怀的么。
“大哥放心,我没事。我对县主的心思总算可以放下,不用担忧被人看了出来。”
日子又渐渐归于平淡,除了季家兄弟每日天还未亮就已起身读书,尤其是季明桓感觉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被迫捡起丢了十年的东西,其他人的生活倒是过得颇有滋味。
国子监早已开学,虽少了季之恒的陪伴,许世繁每日上课放学,读书玩乐,也算是规律。
听说了季家兄弟的遭遇,许盛华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多次想上门致歉,奈何太师府从那日起便回拒所有拜帖,紧闭府门。左右也无事可做,许盛华便经常约着张莫微去茶馆听人说书,了解了解民间趣事。
这日,许盛华照旧选了个临街的雅座,窗外宽阔的主街,坐在窗边往外看,恰好看到进奏院的大门。
苏唯景现今正在进奏院当差,本来外任结束,应当给个正经的京中实职。偏偏适合他的职位都没有空缺,又不能平白给人降职,承德帝大手一挥,熟悉地方事务就先去进奏院吧。
地方呈报上来的消息庞杂冗余,有些今天吃了几粒米喝了几口茶都要往奏报上写一写。几日下来,苏唯景可算知道为什么要地方奏报都要先到进奏院走一遭了。以前还觉得多此一举徒增流程,现在觉得京官们都该给送谢礼。如若不然,整日在一堆吵架磨牙中找正事,哪还有心情好好办事。
街上传来声声,
“避让!”
只见一人快马加鞭进了进奏院,不多时苏唯景穿着朝服匆匆上了马车往宫中方向而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许盛华正猜测着,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不好了,县主。”
啧?这进奏院的急事还能与我有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