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什么呢!妈妈又不是你找回来的,你有什么错?快擦擦眼泪,咱们爷俩没了她,日子过得会更好!”已经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的石丽霞很快就从悲哀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犯心脏病?不,她怎么会为了那种人害死自己?她得为了爸爸好好活着。
石丽霞本是无意说出的那句话。她母亲的确不是父亲找回来的,发生这种事,父亲没有一点儿责任。
然而在旁人听来,这话的意思就变味了。
她父亲没责任,那又是谁的责任呢?护士长首先看向温琴,目光别有深意。
温琴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然后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没有人能想到,她真是故意的,她早就预判了今天的一切,而乌芽芽预判了她的预判,从而阻止了一场悲剧。
护士长没有办法把温琴想得太坏,只能沉声说道:“病人的家事你们不要多管。平时多学学芽芽,多动动脑子。”
只是短短几天时间,温琴在护士长心里的地位已经及不上乌芽芽了,能力也受到了质疑。等护士长退休,她的位置属于谁也不好说了。
温琴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什么?是智慧,是玩弄人心的手段,是推动一切的神准预判。
当这份支撑起她所有自信的优越感遭到破坏时,她承受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假装脸色苍白,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尽失血色。她看了乌芽芽一眼,如鲠在喉地低语:“知道了护士长,我以后会更谨慎的。”
“这次多亏了芽芽及时提醒,否则你就害死了一条人命。”护士长看了看好半天缓不过来的石父,摇头道:“不,或许是两条。所以你要记住这次教训。照顾好病人就行了,其余的事不要多管。”
温琴讷讷点头。
护士长用手指点了点乌芽芽的鼻尖,虽是斥责,语气却柔和了好几度:“你也是,别总是多管闲事!”
“遵命!”乌芽芽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擦过额角,调皮的举动逗笑了护士长。
临走时,她冲石父叮嘱了一句:“石大叔你别哭了,霞霞是病人,你别让她为你操心。你们啥事都没有,该笑的。”
石父立刻扯开一抹笑容,口中连连称是。
乌芽芽路过李援军病房时,倚在门边的老爷子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全是激赏:“好丫头,够聪明!”
来来往往的病人也都朝她投去喜爱的目光,还有人窃窃私语:“喏,就是这个小护士!”
“我看看!欸,长的真够机灵的!”
“就是,看上去鬼精鬼精的,又可爱!”
“工作也认真负责!她一个人就能伺候好那个大胖丫头,能干着呢!”
“做我儿媳妇就好了。”
走进护士站之后,同事们的彩虹屁也跟着扑面而来:“芽芽真是咱们科室的定海神针!”
“芽芽办事就是这么稳当!”
“芽芽你怎么想到的呀?你这个鬼丫头!”
乌芽芽抱着双拳左晃右晃,一副“承让、承让”的嬉皮模样,惹得大家咯咯直笑。有她在,气氛总是欢乐的。
与乌芽芽的春风得意正相反,温琴一句话都不说,还低垂着脑袋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她总是荡着柔和浅笑的脸庞此刻白得像纸。
她似乎在愧疚,但实际上,她正默默品尝着被摆了一道的滋味。从未有谁带给过她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她愤怒,她恶心,她开始怀疑自己继续留着乌芽芽还有什么意义。
这种人就应该从高高的天台上跳下去,摔成烂泥!想到这里,她总是善于伪装温和的双瞳,竟在此刻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强烈恶意。
---
顺利的一天又这样过去了。乌芽芽脱掉护士服,准备下班。易岺还在手术室里,他已经连续做了两个手术。
乌芽芽来到手术室外面的大厅,站在角落里等待。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易岺才走出来。他摘掉口罩,从护士手里接过一袋葡萄糖,大口大口地灌着。
这一整天下来,他只吃了一顿早饭。
乌芽芽连忙朝他跑去,却又见院长带着一群医生簇拥上前,焦急地说道:“易教授,刚才市中心出了一场车祸,一名儿童脑部损伤非常严重,需要紧急做手术。但是手术难度很大,我思来想去只能找你。”
她把几张x光片递过去。
小孩的父母也在车祸里受了伤,正在抢救,他奶奶跟着院长跑过来,膝盖一软就想给易岺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