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雅身边待着的勇气和信心。这一切,在凌晨三点的烟雾里,他想得很明白。但不能告诉程辞忧。“如果你是想要来看望颂雅,确认他的安全,那现在你应该放心了。”迟燃面无表情,“程医生,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现在可以回去了。”迟燃这个无情的表情,算是程辞忧迟燃打车回了宁颂雅的公寓。这个平层面积大,房间多,却并不空旷,娱乐影音健身,应有尽有。他走过每一个房间,手指留恋地触摸,掌心的疤痕带来阵痛,似乎是在唤醒他对宁颂雅的爱和不舍。迟燃倒在卧室的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半个小时,然后爬起身换了一套最普通的衣服,去了宁颂雅的书房。一个小时后,他从宁颂雅的公寓出来,直奔自己的房子。他把所有积蓄带走了,走之前,他心有所感地回头。玄关处的素心腊梅已经凋落。空气里再也没有了芬芳。“您好,请问您去哪里?”出租车师傅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男人眼神疲惫,神态憔悴,看上去像是几天没合过眼。迟燃望着窗外:“送我去最近的公交站吧。”高铁飞机都需要实名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只有用最简单、最麻烦的方式,他才能制造足够的空间,逃离这里。一座座高楼在眼中无情地流走,欢声笑语的繁华都市里少了一个痴情人。迟燃打开车窗,细雨吹拂他的面容,他似乎流下了眼泪,最后只是用手掌掩盖住双眼。无名指上的婚戒因日光而闪耀。旧时的岁月正在被风瓦解,新生的未来正在寂静生长。关于爱和恨的故事好像被他单方面画上了句号,但一切都只是消散在这样一个寂静无声的春日里。一阵昏沉之后,迟燃重重跌坐在卫生间里,他大脑麻木地运转,可双腿却在不断地颤抖。胃里已经吐不出什么了,脖子处依然还在疼痛。无形的手遏制住了他的咽喉,在一段长长的尖锐脑鸣之后,他从巨大痛苦里挣扎出来。迟燃撑起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衣服……没什么可带的。抑制剂已经不需要了。手机,电量还算充足,出门之后应该能买到充电宝之类的。他不用操心。迟燃焦虑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小房子里如此空旷,空旷到他甚至想走可以随时就走。两个月前,他从陵游市离开,浑浑噩噩地找到了甄心。面对好友的责问,迟燃没有回答细节,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他和宁颂雅已经完了。甄心原本想要把他送回芙蓉市,迟燃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知道,宁颂雅如果要找他,芙蓉市是断不能回去的。既然回家回不了,甄心这里迟燃也不能待。两人商量一番,便决定去中部一个城市。“你放心,甄意在那里读过大学,我也或多或少去过几次,环境什么样我都清楚。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安排,你直接过去就行,有人接你,是甄心的大学同学,姓何。”甄心没有开车送迟燃,而是让属下帮忙喊了一辆车,尽量规避他和迟燃行踪败露的风险。宁颂雅哪怕是手眼通天,想要跨省得到迟燃详细的去向也需要不少人力物力。“你到了那里之后,你不要主动和我联系,我有办法知道你的平安。记住,不要注册新的电话卡,新手机会有人给你送过来,旧手机尽量别用了……你爸妈和公司那边,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释,钱的事不用担心,每个月会有人定期给你送现金……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他妈再把自己搞成这死德行了!”凌晨上车前,甄心终于还是没忍住暴脾气,“我不知道你发现了宁颂雅什么秘密,但是我当时就感觉得出来,他不是个好人!你现在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算了,我说你干什么。你没被宁颂雅折腾死也算是你命大,你还知道来找我算你心里有我这个兄弟……迟燃,以后别再犯傻了,知道吗?……臭小子……”甄心也就比迟燃大几个月,三十岁的男人,说着说着也要掉眼泪。迟燃苦笑着点点头,给甄心擦了擦眼花:“回去吧,晚上冷。”他没有反驳,关于甄心一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指责,都是他应得的。如今,宁家没有报警找他,那就证明宁颂雅还好好活着。活着……也好。只是他走了。他和宁颂雅之间的纠葛,用他那一刀报复作为了结。在那几十个小时的车程里,迟燃不断地回忆起和宁颂雅的点滴,每想起一次他的心口就仿佛被刺了一下,明明千疮百孔,却依然贪恋那一丝爱意。迟燃,你为了宁颂雅,把自己弄成这样,实在太可悲了。可没人告诉过他,只有爱过才会诞生过恨。他没办法忘记爱宁颂雅,但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需要时间,需要距离,需要以“切断和宁颂雅的一切联系”的办法来获得喘息。嗡嗡。嗡嗡。手机震动,来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