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把御厨们送出去之后的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别害怕,没事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那天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第二天早上,我爹就生病了。然后就出了科举的案子……后来我还想,幸亏我爹生病了,才没有牵连进去。”
那人在暗中拍了一下桌子:“是了,你知道么?你爹的病,我派人去查证过,果然是去你们家的那个厨子搞的鬼——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你爹做考官。”
陆时青茫然道:“难道……”
那人慢慢说:“他一定是事先收到了什么消息,知道如果你爹去做考官,你们家会出事,所以他才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这些……那么也就是说,这场会试当中,很可能有人预先布置了一个针对你爹的阴谋。他为了保护你们,不得不如此。”
陆时青叹息:“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可惜连累了霍大人。”
那人摇头:“世事无常,你不必自责,也不必觉得对不起他——再说说别的,整顿内务府的事情呢?”
陆时青道:“这个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命人整理了景阳宫请永王爷回去,下午的时候我去找永王爷下棋,他后来也来了,在景阳宫转了两个时辰。我亲耳听到他吩咐何俊去把永王爷的荷包偷出来,去放在那太监李煦的房中。”
那人仿佛很是不快:“果然又是他……他究竟想干什么?”
陆时青小心翼翼道:“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那人安抚地笑:“你我之间还用得着避讳么。”
“好。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因为坠陷阱的事死里逃生,突然发觉自己过去碌碌无为,想象如果自己就这样……驾崩的话,后世不知道会怎么说他呢,于是就想振作起来,做个有作为的皇帝。”
那人沉吟片刻:“有道理。”说着苦笑,“他要有作为……恐怕朝廷和百姓都要焦头烂额了。你有空劝劝他,别让他那么胡来。”
“是。只是他现在忽然喜欢成天往外跑,我难得见他一次……他也好几天没……”
陆时青没再说下去。
黑暗中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
“时青,委屈你了。”
陆时青很想说些不在乎的话安慰他,可惜喉头堵住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片刻之后,陆时青挣脱了他的手。
“你既然说你我之间不用避讳,那么我有句话想劝你——成大事者,不但要对敌人狠得下心,更要对自己人狠得下心。你有权柄,有担当,但是太顾着别人……不是好事。”
那人在黑暗中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自己小心。”
朱云礼出去转了一圈之后,灰溜溜地回来了。只见朱爽一个人坐在朱云翼的书桌后面,随手翻着朱云翼带回来批阅的奏折。朱云翼却不见踪影。
朱云礼闪身进门,朱爽一看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是一定没找到。
两人同时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