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实委婉的提醒她:“老师,离年背后是整个从阳文化的资源,作品,大纲,脚本,画功强大的职业助手,从阳全部都提供,他们品牌部门是外包的,营销水平没话说。”他顿了顿,抽手机,翻出微博里那段视频,时吟的粉丝围攻口罩女生的视频:“这个热度,您也看到的了,网上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对于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情,她们只会看自己能看到的,看到了这段,转一下骂两句。”“您是转了后面的内容,可是能看见这些的最多也就仅限于圈内或者关注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会刨根问底去深究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去好奇一下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就是全部。”他说了一大堆,时吟像没听见一样,半分钟后,把电脑侧了侧,给他看,认真地问:“你觉得这里留白会不会好一点?”“……”梁秋实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声音提高了一点:“时一老师!”时吟嘴巴里咬着吸管,扬着眼睫看着他:“球球,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梁秋实僵了下。“你觉得对不起我,你差点去了从阳,而现在给我下绊子的又好像和从阳也有关系,所以你有点急,但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梁秋实愣了下,茫然的看着她。时吟直起身来,耐心地说:“你看啊,现在中国画漫画的人那么多,优秀的漫画作者那么多,好看的,帅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比我红的人多到数不过来,所以这个离年她红不红,她长得好不好看,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少年漫啊,我就遇见了我毕生的对手,她的一举一动还能牢牢地牵扯着我的心?再说啊——”眼见着梁秋实的表情慢慢变得敬佩了起来,时吟有种自己很英俊潇洒的自豪感,她抿着唇,摇头晃脑地说:“我转了那个视频的后续,喜欢我的人,或者对这件事情比较关注的人看到了,这不是就够了吗?其他人怎么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时吟拿起奶茶吸了两口,咬着里面的黑糖珍珠,一边拿过手机随手刷着玩,“所以说啊,那个离年想干嘛,我真的不太在意,喜欢我的人,我愿意把我的喜欢也全都给她们,不喜欢我的人,我管他是个屁——”时吟的声音戛然而止。梁秋实正听孤高的时一老师吹牛逼听得津津有味,突然一下停住了,他有点疑惑地抬眼。淡然孤高的时一老师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屏幕,定住了半分钟,缓慢地抬起头来,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声音冰冷:“这个女的,是不是那个离年?”梁秋实看了一眼,是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看起来优雅又小资的咖啡厅里,女人浅栗色的梨花头,小脸翘鼻,红唇水润,带着深棕色的美瞳,显得眼睛明亮。她旁边坐着个男人,气质冷冽,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梁秋实回忆了两秒钟,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这个是离年啊,这不是顾主编吗,”很快,他恍然,“《赤月》这是觉得准备挖离年过来?她这个天才美少女漫画家的人设确实挺成功的。”“呸!”时吟摔笔,“她是个狗屁的美少女漫画家!”野蔷薇之战(2)照片是离年微博上发的,时吟也只是说起离年,又好巧不巧刚好在首页看到有人转发她的微博,就点进去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照片。还有一行字,后面配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和主编喝个下午茶。】下面一大堆都是她的粉丝评论:【啊啊啊啊啊好帅啊!】【这是年年的编辑?请问做你家编辑也要颜值过关吗?】【男貌女才,这门亲事我很满意。】时吟啪叽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了,不想再往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离年这微博发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只说了是主编,也没有说是哪家的,大家以为是她的编辑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本人也没在微博里加任何暗示,粉丝们开开玩笑拉拉郎,实在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你发这么张照片,说这样的话,这本身难道不是暗示?我一个正牌女朋友都还没说话呢,您秀个屁啊!时吟气得奶茶都喝不下去了,虽然她对顾从礼很有信心,这个人她从高中开始认识到现在,六七年了,好不容易才到手。两个人重逢以后来看确实是他更主动一点儿,时吟也完全不清楚顾从礼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但是她就是莫名的有种,迷之自信,顾从礼是不会看上这种小妖精的,他又不是拈花惹草的人。而且比脸,她也没比离年长得差的好吧!这么看,梁秋实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摇光社这边认可了离年的商业价值,有想要和她合作的意向。可惜,离年是不可能离开从阳的,因为按照梁秋实的说法,离年连作品都是从阳给她的。来不了《赤月》,也就构不成威胁,但是不影响时吟心里膈应得慌。她决定把离年拉进“时一老师讨厌的漫画家”名单列表,她画了四五年画,认识无数漫画作者,离年还是唯一一个。搞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搞我男人。她没第一时间问顾从礼这件事,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想想,又觉得实在烦得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两分钟,又扑腾着去把手机抓过来,给顾从礼发了一个秋田犬委屈巴巴的表情:【我今天看了一个漫画。】五六分钟后,顾从礼回复:【什么漫画。】【时吟:一部幻想类的少女恋爱漫画。】顾从礼没说话。时吟继续说:【这个作者是从阳文化的,什么,宇宙第一天才美少女漫画家,商业价值非常高的那种,所以我就好奇看了一下。】话到这里,时吟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这个时候,顾从礼就应该直接跟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等了两分钟,他才回:【好看吗。】时吟:“……”【时吟:还行吧,你知道这个作者是谁吗?】【顾从礼:谁。】【时吟:是离年!!!】她敲了三个感叹号,以此来表达心中强烈的不满。暗示发展成了明示,时吟又等了一会儿,顾从礼:【哦。】“……”时吟气得又把手机扔了。男人可真是善变的物种。一周前还抱着她腻乎来腻乎去说什么都不撒手,两周前还为了哄她开心天天偷偷摸摸做早餐给她,现在就开始隐瞒她和别的女人偷偷见面了。顾从礼会和离年见面,完全是个意外。他以前闲着的时候,也会画点东西,没弄过什么脚本和大纲,最开始只是随手画画,一个人压抑了太久,总需要一个宣泄口。高考那会儿,顾璘让他去学金融,顾从礼转头就去考了美院。他青春期其实应该早就过了,只有在面对顾璘的时候,叛逆期显得格外的漫长。顾从礼继承了白露的天赋,他对画画其实算不上喜欢,但是非常擅长。所以,他作为欺岸,将他内心的,不安定的一面全部通过笔和一个个故事宣泄出来,他扭曲的童年,他的阴暗和偏执,他极端的灰暗情绪。结果没想到,反响很好。顾从礼后来把这当成一种减压以及发泄的方式,就这么一直画下去了,直到今年春天,他去摇光社跟当时的编辑谈论新连载的事情看见了时吟。他不再需要用这种方式发泄了。顾从礼本来已经快把欺岸这个名字忘了,那些故事里有很浓郁的,极端偏执的暗色情绪,阴郁又麻木,所以在《零下一度》的周年纪念会,时吟提起来的时候,顾从礼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就是欺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