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哥,你对我很重要。不对,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健康快乐,不要顾忌那么多,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安鹤一抬起头,“如果是因为我不能让你那么自由自在了,你要告诉我,好吗?”穆向远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安鹤一会在此时跟他说这些。他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好”。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在安鹤一面前做一个完美的穆向远,总是想着把那些不好的情绪自己消化掉,好让安鹤一安心。可现在听安鹤一头一回这样剖白自己的心情,穆向远有些接不上话了。穆向远眉头紧了,鼻头也跟着皱,眼神躲闪,像只慌了神的小狗。这样在穆向远脸上不多见的表情让安鹤一瞬间心中一软。他不再坚持,捏了捏穆向远的手,俯身亲了下穆向远的嘴角。“休息吧,我回办公室。”安鹤一看了眼手机,“下午手术的病人进了icu,我今晚得过去看看。”“有事找不到我了,给小鹏打电话喊我。”安鹤一笑笑。等安鹤一站直身体,穆向远突然抬起手抓住他的手指。不似他们平日里的十指相扣,而是紧紧抓住。“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穆向远声音发哑,“那样,那样一点都不帅。”一句成年人的剖白,接了一句孩子气的嘟囔,这就是穆向远。在安鹤一眼里,穆向远成熟但不沉闷,生动又鲜活地住在他的心里。只是近来频频回望,安鹤一发现,穆向远沉稳的时候多了,还在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幼稚。“怀邈会觉得扣子是负担吗?”安鹤一放缓了语气问道。穆向远摇了摇头:“他们很相爱。”“我们也相爱。”安鹤一坚定地说,“我爱你,向远,从没变过。”在一个平常的夜晚,穆向远却心跳如鼓。他呆呆地看着安鹤一,看这双好看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穆向远一直认为自己是安鹤一世界里的一部分,可能占的面积不算大。可今天穆向远深切感受到,远不止如此。怕穆向远太激动,安鹤一摸了摸他的额头,安慰地笑了下:“好好休息,别想了。明早科室开会,我来不了,你照顾好自己。”“放心吧。”穆向远扯了个笑,又捉住安鹤一的手亲了亲。开完会八点刚过,安鹤一就跟着吴主任进了手术室。今天他给吴主任做一助,做一台儿童髓母细胞瘤切除手术。“这孩子没被睡扁头。”吴主任笑了笑,指示安鹤一开颅。等安鹤一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了,吴主任又补了句:“给咱娃划拉漂亮点。”“放心吧。”安鹤一应道,“家里条件怎么样,能承担术后放疗吗?”吴主任摇了摇头:“外地来的,也没给上医保。我已经让小鹏去问医院有没有相关的基金可以申请了,孩子还小,不能这么放弃了。”“是的,帮一个是一个。”安鹤一清了清嗓子,“开颅。”这一扎进手术室,再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安鹤一给穆向远发了个微信,没立刻得到回复,估计睡得正香。回到办公室,彭小鹏朝安鹤一招手:“你家来亲戚了?”“嗯?没有啊?”安鹤一心想他就没啥亲戚。“中午有个男生给你送饭呢,我热了一遍你没回来,我怕再给热蔫了,就放这儿了。”安鹤一喝了一大杯水,想了想:“跟你差不多高,嗓门挺大?”
“啊,对,挺可爱的。”彭小鹏眨了眨眼睛。“哎哟,我竟然也有份儿。”安鹤一打开饭盒,瞬间就被香味集中了。“小扣子手艺真是不错。”安鹤一把饭盒递给彭小鹏,“帮我再热一遍,谢谢!”傍晚的时候,安鹤一去找了卢主任,约好安鹤一开车回了趟家,把穆向远的换洗衣服带回去交给洗衣机。他开门进去,听见厨房里的油烟机嗡嗡作响,还伴着阮林的歌声。这动静在这套大房子里可是极其稀有,安鹤一笑了笑。怕吓着阮林,他先敲了敲厨房门,不过厨神没听见。他只好走了过去,站到阮林左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哎哟!”阮林果然吓着了,拍着胸口把火关小。“一哥,你回来啦!”阮林高兴起来,“正好,咱俩吃点再给他们送。”安鹤一瞧了眼岛台上的盘子和碗,有菜有汤,荤素搭配,还真让他有了食欲。“太麻烦你了。”安鹤一微笑道,“我去书房拿个东西就过来。”“好嘞!”阮林挥了挥锅铲。安鹤一去找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有些考主治的资料,彭小鹏想看。很久没用了,安鹤一蹲在书桌旁,挨个翻抽屉。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安鹤一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拿出来,终于看见了白色的硬盘。这笔记本他没印象,想着可能是穆向远的,顺手往回塞。他翻了下手,一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瞟了眼躺在地上平整的纸,安鹤一的视线顿住了。因为这张纸的顶上,写着“给小安的信”。字迹清晰,是最近才写的。安鹤一拿近了看,还没顾上感动,没忍住笑了出来。穆向远显然是想跟安鹤一说点什么,但又提笔忘字。黑团团比正经字多,几句话没写清楚开始默写各种密码。到后面,三分之一的纸都是三个字,“安鹤一”。“鹤”字笔画多、结构复杂,穆向远写得很是费劲。按照安鹤一对穆向远的了解,这封“信”应该写于穆向远去看过航医,正在内心挣扎和纠结的时候。可能心情太乱,他没写完就先放着了。后面确诊之后,又忙着住院,把这事忘了。安鹤一摸了摸信纸,又夹了回去。纸上没写,安鹤一却知道穆向远想说什么。穆向远说啊,我有个三长两短,安鹤一可怎么办。揉了揉脸蛋,安鹤一站起来,关上书房门。走进客厅,阮林朝他招手:“快来吃饭吧。”这次吃上热乎的了,安鹤一觉得比之前的还好吃。他真诚地赞美了几句,把阮林说得小脸通红。他俩吃着说着,安鹤一不知不觉比平常多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