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大年三十这天依旧是顾含青和纪书桐两个人过。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回各种各样的祝福信息。一个演艺圈的群里,过年在北城的人喊着无聊,想要组个局聚聚,讨论了一会儿暂时定在了初三晚上。有人顾含青,问她那天有没有空。顾含青抬头问纪书桐:“我初三晚上有个饭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纪书桐:“是你们那个圈子的饭局吗?”顾含青点头。纪书桐:“我就不去了,也不认识几个人。你去就行,不用管我。正好我趁那天也约个朋友。”“行。”纪书桐抬头,继续看春晚。正好是个好几个明星一起的歌唱节目。看到其中一个男演员,她想到顾含青跟她说的八卦,忍不住感叹:“没想到看着挺正派的人,私底下是那样的。还好我不粉他。”自从听顾含青讲了一些八卦后,纪书桐就不再轻易真情实感追星了,好在她喜欢的那两个顾含青说人都不错。之后,顾含青接到了程元西打来的电话。电话接通,对面传来追追奶声奶气的声音:“干妈,除夕快乐!”她说话的语气非常迫不及待,估计是电话一通就说的,顾含青只听到了后半截。她被追追可爱到,笑了笑说:“追追也除夕快乐,过几天带你玩好不好。”追追:“好呀好呀。”顾含青:“追追晚上吃什么了?”追追开始报菜名,长长一串,然后又和顾含青说这两天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说得颠三倒四。电话里传来程元西的声音:“好了,下次再和你干妈聊。”追追:“不要,我还要和干妈说。爸爸你走开。”顾含青听得笑了起来,对程元西说:“没事。”追追又和顾含青讲了好一会儿,才被程元西骗走了手机。顾含青又和程元西闲聊了几句,和他说好过几天去接追追。等她打完电话,旁边的纪书桐羡慕地说:“青宝,你的干女儿也太可爱了吧。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干女儿呢。顾含青开玩笑说:“你要是喜欢孩子,以后自己结了婚生一个。”纪书桐摇头:“那还是算了,生了孩子是要负责任的。我把我自己过好就不错了。”顾含青知道她因为家庭和从小的经历,抗拒结婚,更抗拒生孩子,也没有多说。“有机会让你见见追追。”“好啊。”初三这天,纪书桐出去见朋友了。顾含青晚上去了那个饭局,王哥也在。王哥在北城的人脉很广,顾含青回国后,很多人都是王哥介绍她认识的。她是程元西邀请回来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知道程元西和她关系匪浅,对她也很客气。今晚骆修也在,就坐在顾含青的旁边。他们和另两个演员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骆修和顾含青一起在剧组的日子。一开始还好,后来骆修基本每句话都不离顾含青。对骆修而言,顾含青是他的伯乐,与他在灵魂上契合,非常懂他。另外两个演员目光暧昧地看着他们。谣言有时候就是这么来的。骆修平时是个比较沉稳内敛的人,和他给观众粉丝的印象差不多,只有喝多的时候才会话多。顾含青看了看手机,半开玩笑打断他:“你这么夸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楚导合作得不愉快。”楚导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骆修刚杀青的那部戏就是跟他合作。骆修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另一人说:“那你自罚一杯。”吃完饭,大家又唱歌,继续喝酒。10点多的时候,顾含青的手机响了两下。她点开手机,看到有两条消息。-薄谈:我回来了。-薄谈:在家?除夕那晚顾含青还收到了薄谈几个同事的祝福短信。听小菲说薄谈他们出差的人本来是要年前回来的,但是耽误了一下。-顾含青:在外面。-薄谈:哪里?我去接你。顾含青看着这行字,沉默了一下。今晚一起吃饭的有两个职业歌手,其中一个正在唱歌。绮丽动人的歌声绕在昏暗的包间里,催化着酒精。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发了个定位过去。-薄谈:还有多久散?-顾含青:不知道。顾含青说的是实话,他们这帮人大多数睡得都很晚,现在气氛正嗨,还在不断叫人过来玩,不到凌晨结束不了。薄谈回了消息。-薄谈:我十一点半到。接着,顾含青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跳出来,手机上的界面变化了一下,映在她眼中的光影也闪了闪。-薄谈:在今天结束前见到你。王哥刚和另一个制片吹完牛,看到顾含青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坐过去问:“你今晚怎么总看手机?在等谁的消息啊?”顾含青放下手机,“有吗?”王哥:“从吃饭就开始了。”“没有的事。”顾含青端起酒喝了一口。王哥:“听说薄老师除夕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顾含青:“回来了。”王哥“啧”了一声:“还得是你消息灵通。”顾含青假装没听出他的意味深长,看向了包间的另一边。那里喝酒喝得正热闹。王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骆修,“顾导,你这一朵一朵的桃花呀,薄老师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顾含青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我管他是不是。”王哥:“……”看到王哥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含青笑了笑,心里恶劣地产生了满足感。她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喝多了会找我说点有的没的。”王哥多精明的人,马上意会,“得嘞,老哥哥我去看着他,不能再让他喝了。”十一点半左右,顾含青收到薄谈的消息。他已经到了。-顾含青:好。她人却没动。薄谈也没有再发消息来催。过了十来分钟,有一拨人要走,顾含青也跟着站了起来。旁边的人问:“要走啦?”顾含青:“还有点事。”王哥不知道去了哪里。顾含青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离开。刚走出去,一阵冷意袭来。她停下脚步,拢了拢外套。春节期间,北城的人本来就少,再到这个点,路上连行驶的车都没有,像是空的。路边倒是有停了车,顾含青正要往停着的车看,身后有人叫她。
“顾含青。”带着醉意的声音是骆修。“要走了?”他连外套都没穿,顾含青看着都觉得冷,问:“你出来做什么?”骆修:“找你的。”顾含青:“你喝多了,回去吧。”骆修:“我没喝多。”顾含青懒得醉鬼多说,“我走了,你小心感冒。”她刚转身,骆修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你等等。”顾含青挣了一下,没挣开。虽然过年期间狗仔很多也休息了,但说不定会有路人看见。骆修正当红,被认出来的几率很大。“你松手。”这时,停在路边不远处的一辆车亮起了远光灯,正好照着他们。强烈的光线有点刺眼,两人都闭了闭眼睛。骆修轻声嘟囔:“谁这么缺德……”顾含青挣开了他的手。之后,远光灯关了。从骤亮到暗下来,顾含青适应了几秒,眼前才恢复清晰。她看到那辆车上下来了个人。黑夜里,没穿外套的身影显得有清癯挺拔,像携了沉沉的风雪。是薄谈。喝醉了的骆修反应要比顾含青慢,等人都走近了才看到。薄谈走过来,没有看骆修,手自然地揽住了顾含青的肩膀,把她带进了怀里,手指捏了捏她肩上的头发。“怎么这么久?”上扬的尾调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顾含青的身体僵了僵,才放松下来。“耽误了一下。”薄谈:“走吧。”王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薄谈搂着顾含青离开,以及骆修要追上去。他连忙跑过来拉住了骆修:“我说怎么我去趟洗手间出来你们就不见了。骆修,走了走了,进去。”王哥是用了大力气拉住骆修的,骆修一时没挣脱掉。他紧紧地看着他们,问:“那是谁?”王哥:“含青的男朋友啊。”骆修:“不可能。她不是没有男朋友么?”顾含青这边,薄谈走到车边才松开她。上车后,她刚把车门关上,还没来得及去抓安全带,眼前就一暗。薄谈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就吻了下来。顾含青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被他咬了一下,然后两颊被一捏,就吃痛张开了嘴。车里开着灯,骆修清楚地看到了他们接吻,眼睛泛红。王哥眼看就要拦不住,说:“你知道那是谁吗?魏公子知道吧?在他哪儿客客气气的,还只能沾到个边,几句话就能让你断送事业。”骆修的酒意清醒了几分。王哥继续劝:“你都快30了,事业刚刚有了起色,想想你这些年的付出,你真的要为女人放弃现在的一切吗?”说完,王哥已经松开了手,让骆修自己选择。他应该知道怎么选。骆修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那个方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又慢慢松开。顾含青这边刚刚承受了一个掠夺性极强的吻,喘得厉害。她依旧被薄谈困着,身体挤在副驾的车门和座椅之间的夹角里。从正面看,他们好像还在接吻。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薄谈的脸逆着光。顾含青迎上他的视线调侃地笑了笑:“二哥的脾气不如以前了。”他带走她的时候搂得很紧,她的肩膀都被捏疼了。从前他可是能站在旁边当路人听别人和她表白的。薄谈的手依旧抵在她的下巴上,抬了抬她的下巴。顾含青的唇轻轻地在他的唇上蹭过。“喝酒了?”顾含青:“没多少。”“是吗?”薄谈清冷的声音里沾染了点痞气,“再亲两下我就是酒驾了。”顾含青:“……”哪有这么夸张。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薄谈低头,又要吻上来。顾含青偏头推了推他的肩膀。薄谈岿然不动,看着她。顾含青:“走吧。”她知道他是故意亲给骆修看的。薄谈轻笑,指腹在她湿润的嘴角重重抹了一下,才松开她坐直了身体。饱含暗示的动作让顾含青脸热。“去我那里?”薄谈问得自然,好像只是在问一件很寻常的事。顾含青顿了顿,“去我那里吧。”“去老房子?”“纪书桐在,去城南的吧。”顾含青系好安全带后,薄谈把车开到了路上。路上车很少,他们一路车速都很快。车窗外的路灯、街景不断快速地向后移,车里的光影随着不断变化,明明暗暗。顾含青:“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夜里。”安静下来,薄谈的身上显露出了疲态,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倦怠。顾含青:“今天初三。”薄谈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顾含青有预感他今天会回来。察觉到顾含青的目光,薄谈勾了勾唇,“我在今天见到了你。”此刻,车里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是23点59分,初三即将过去。顾含青注视着上面的数字,看到它们跳到00:00。“初四了。”大部分商店都要初五才开门,这几天大部分店铺都是关着的,除了一些便利店。行至一家24小时便利店,薄谈变道开向路边,“我下去一趟。”顾含青知道他要去买什么,说:“我那里有。”似是没想到,薄谈顿了一下,“你那里为什么会有?”声音里的怠惰消散,听着清冷。顾含青:“二哥那么聪明,猜猜看?”一个单身女人用得到那东西吗?车里好像静止了一样,只有窗外变化的街景显示着时间和空间的流动。架不住这阵静默,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含笑说了实话:“过年前逛超市顺手买的。”她那天在收银台前看到,鬼使神差就买了。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