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渊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下头,警告意味地盯着空气中蔓延不止的触手们,在心中默念着什么。回去,回去。你们没有资格染指他。往日被他恐吓之后就偃旗息鼓的触手们今日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受控制地违抗着他的命令。但是……为什么,楚君山这么香?就连他一个拥有人类意志、可以约束自己的触手怪,都险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梁星渊微微蹙着眉,比人类敏锐更多倍的嗅觉在空气中追逐着丝丝缕缕的香气。……也许,他是换了沐浴露吧。那些闹腾不止的触手们将梁星渊的意志力完全吞没,将他的注意全部从别的地方收了回来。他微微蹙着眉,隐藏在领口下的脖颈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越来越多的渴念将梁星渊的脑海挤占得满满当当,他几乎要腾不出来手,压抑那些不听话的触手了。那些念头疯了一般地冲撞着,几乎要将梁星渊学习到的人类理智戳破!“怎么了?”千钧一发之时,楚君山的声音悠悠递到他耳边。那些念头如潮水一般,被这句话逼退,梁星渊抓住机会,在那些触手们短暂迷茫的一瞬间,将它们封印回了原处。在楚君山的视角,他应当是站在原地,低着头沉默着的。那样,应该会很奇怪吧?梁星渊在心中痛苦地想着,可还是硬着头皮做完这一切,才有些不忍地抬起头,甚至不敢对视上楚君山的眼睛——然而,这些怪异的举动,落在楚君山的眼中,只换来了一个浅淡得几乎不能被捕捉到的微笑。他再次抬眸时,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翻涌着的饶有兴味的神色:“来睡觉吧。”梁星渊稀里糊涂,但还是知道顺坡下驴,迅速的从楚君山给他抬起的这个台阶滚了下去:“……好。”随着一声轻轻地“咔哒”声,床头灯熄灭,整个卧室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梁星渊微微蹙着眉,手臂如往常一样,轻轻地搭在楚君山的腰上。从人类身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无比真实,仿佛在提醒着他,自己和人类相比,终究是一个异类。他有些痛苦地闭着眼,方才在空气中逸散的那些香气不知什么时候卷土重来,钻进了他的鼻腔。梁星渊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好香……好香啊……被关押起来的触手正在低吟浅唱着,企图洗脑梁星渊的想法,让它们出去大快朵颐。沙、沙、沙。窗外梧桐树的树叶被某个东西轻轻擦撞着,发出轻柔的声响,和身侧楚君山均匀绵长的呼吸一起,牵扯着梁星渊的心跳。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向窗边,却见窗帘无风自动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停驻在窗前,如银的月光如清水般直泻而下,流淌在红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梁星渊微微眯起眼,在黑暗中望见了一双属于怪物的眼睛。端倪窗外的风轻轻地吹进室内,本就摇晃着的窗帘被晃得哗哗作响。明明空气是清新的,梁星渊却感觉,自己即将窒息了。他没有看错,现在在他窗外蹲着的庞然大物,是一只怪物。……准确的来说,是一只跟着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属于另一个黑暗无望的位面的怪物。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跳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跳动的频率,全身的血液再一次恢复到怪物应有的冰点。一时间,因为靠近楚君山而蠢蠢欲动的触手们瞬间安分下来,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宛若蓄势待发的捕猎者,将意图闯入自己领地的猎物一网打尽。关于奇异香气的猜测也随这一点抛之脑后,梁星渊咬着牙,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一会儿楚君山醒来之后,看见了那只怪物,会不会吓晕过去。毕竟,那是一只从来没有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怪物,即使在怪物的世界里,极其稀松平常,但是对楚君山这样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孱弱人类而言,那将带来不可名状的恐怖。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在属于人类的世界里,会出现其他的怪物?它们是跟着自己一起从时空的罅隙中穿行过来的吗?可为什么,和它们“同行”的梁星渊已经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了好几年,如果它们真的从那个时间点就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诸多猜测在一瞬间涌上梁星渊的心头,即使他有八个大脑,也无法在一瞬间计算出如此多问题的答案。他现在要起床把那只怪物杀死、或者驱逐吗?很快,梁星渊就自己否决了这个选择。不,不行。他现在必须装睡。人类的睡眠和怪物并不相同,他们每次入睡,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进入不同阶段的睡眠状态。等到过一个小时,楚君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之后,他再去处理这位“不速之客”吧。梁星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将那些浮动的情绪压抑下去,不叫身侧的楚君山发现。然而,就在他强行压着情绪、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注意到,卧在身侧的楚君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含着缱绻如水的温柔,而像是一柄雪亮的刀锋,柔软的水缓缓退潮,余下猎者寒霜般冷冽的眸光。那双琉璃般剔透明亮的眼睛里毫无感情,它直直的抬起,望向了窗边的黑影。……是食尸鬼。楚君山的目光扫过黑影,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e级怪物,繁衍能力高,破坏力低。上一次楚君山见到它们,还是在无限游戏里的臭水沟。这些怪物什么时候都不出来,偏偏卡在这个时候……兴许是他找来的诱捕怪物的诱饵不仅仅吸引了梁星渊的注意,而对于这些潜藏在外、游荡于这个世界之间的怪物们也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它们竟然把他和梁星渊当成了猎物,因此敢只身前来,将他们全部吃下去。楚君山眼眸中的温度更低了一些,他微微蹙起眉,脖颈间的喉结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轻地上下滑动着,仿佛要做些什么。然而,这个时候,身侧的梁星渊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君山,睡了吗?”梁星渊的声音附在耳边,温柔如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危险,“君山?”楚君山收起方才垂下的手臂,悄无声息的塞回了被子中,佯装已经陷入了沉睡,并没有被梁星渊的话打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