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过说:“然后你再亲回来。”“嘴里还含着糖,”滕错笑起来,“亲吻的时候都是甜的”萧过也笑了,但他同时感到鼻尖发酸。他把手臂放进被子里,紧紧地抱住了滕错。滕错也抱紧了他,萧过低下头,看到了从滕错眼角流出来的泪。滕错逶在他怀里,说:“然后我们分开了,我很痛苦,但我们现在又遇见了,我就不痛苦了。我很高兴,真的,萧哥,我很高兴。”萧过的喉结疯狂地滑动,他没有泄露出过多的情绪,说:“我也是。”“萧哥啊”滕错睁开了眼,“我不怕死,但死之前,我肯定就想得起两个人,一个是滕叔叔,一个是你。这辈子我就在乎你们两个人。”他用血色般泪红的眼看着萧过,迫切地问:“你知道的吧?”萧过的声音在颤抖,他说:“我知道。”滕错没有抑制自己的哭声,他哭着说:“你知道就够了。”越窗而入的光线舒展尾翎,滕错捧着萧过的脸,亲他的嘴唇。这一吻平静而温柔,他们在年少时经常这样亲吻,无需用激情证明的爱意被含在唇间,仅仅是柔软相贴,像是艳丽烟火过后的温暖光烬。滕错的泪被泯舐掉了,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他已经不哭了,脸上都是半干的泪痕。他含笑看着萧过,眼里无泪无光。这双美丽的眼无比平静,称得上是安宁,有的人或许会觉得像是拂晓黎明。萧过后来总是想起这个眼神,成年后的滕错从来没有那样看过他,那是这个人隐晦坦诚下的落日余晖,是狎昵尽褪后的澄澈和本真。“萧哥,”滕错在很久之后哑声问,“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你还做酒保?”“嗯,”萧过说,“你每天上班,然后到猫眼找我。”“不行,”滕错摇了摇头,说,“萧哥,你不能再带上我了,到时候我就不在了,你不能把我算进去。我重新问,你重新说,就是你自己的以后。我走之后,你还做酒保吗?”“那我不想以后了,”萧过凑过去和他抵着额头,“没有你的话。”“你要想啊,”滕错颤抖着眼睫,“我总要走的。”萧过紧抿着嘴不说话,滕错慢慢地低下了头,闭着眼蜷起身体,整个人都缩在萧过的怀里。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安全的空间,这个温馨的、宁静的夜晚似乎变成了一种微型的永恒,滕错没有再说话,萧过的手缓缓地整理着他的头发。很久之后,萧过轻声叫了一下“小灼”。滕错没有回答,他睡着了,以这种压抑而扭曲的姿势在萧过身下沉湎梦乡,神情落寞而单纯,像个孩子。萧过也合上了眼,他很累,抱着滕错,睡得很沉。他陷入了混沌,在黎明到来的时刻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滕错哭着吻了他的额头,哽咽着说萧哥再见。他睁开眼,怀里是空的。他起床找了一圈,时间还早,但滕错已经走了。昨晚滕错的反常他需要上报,萧过先从床下把昨晚扔在那儿的配枪捡起来,站在床边闭了闭眼。一片黑暗中,他不断地看见滕错,明明是带着平静的笑看过来,但他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小灼很伤心。萧过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的时候舒了口气。他要联系决霆,在打开手机时候看到了谭燕晓命令他即刻撤离的信息。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局内萧过走进谭燕晓的办公室,第一次在敲门之后不等里面回应就推开了门。决霆正坐在桌子对面和谭局长说话,两个人的神情很严肃,萧过进来的时候都抬起了头,决霆的表情有点惊讶。萧过穿着便服,扫了决霆一眼,看向谭燕晓,说:“谭局。”谭燕晓合上面前的文件,摘下银边的眼镜,面色如常地看了萧过几秒钟。女局长当然知道萧过为什么来,但她非常平静,对萧过说:“回来了?”萧过并不开口,点了点头。谭燕晓叹了口气,对决霆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决霆起身,经过萧过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萧过在一个小时前收到即刻从滕错身边撤回来的命令,是谭燕晓亲自下的,决霆也是才知道。他没说什么,出去之后给两个人带上了门。“谭局,”萧过的声音很低,“为什么”“坐。”谭燕晓打断了他,非常镇定地打了个手势。然而萧过站在原地没动,他的肌肉隔着黑色的夹克也能让人感觉到,谭燕晓坐着看他,感觉这个年轻人的头都快顶到门框了。她稍微沉了语气,说:“坐下说,萧过。”可萧过只是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办公桌前。萧过的呼吸有点儿急促,问:“谭局,为什么要现在把我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