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进了一步,黑色的短靴踩进地上的那滩血里。她贴近毒贩,问:“你是怎么从警察手里跑出来的?”毒贩试图别开脸,但被吊起的双臂让他只能直视前方,正撞在蓝蝶那双漆黑黯淡的眼里。他哆嗦起来,说:“他们、他们要检查有没有人体藏。。毒,就打开了我的手铐,把我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就是,放检测仪的地方。那个屋里当时只有护士,我我就是从那儿,他们一给我检查完,我就跳窗,跑了”“跳窗跑了?”蓝蝶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追踪器举到毒贩眼前,厉声质问:“一路跑回了我市中心的安全屋,还带着这个,引警察过去,嗯?”“不,不是!”毒贩的眼充着血,“蝶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害怕了,才回去的真的,我不知道追踪器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警察放的,肯定是趁着检查的时候塞到我兜儿里的他们是、他们是故意放我走的,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蝶姐,我没有出卖任何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蓝蝶把手放下去,放平了语气,说:“这不重要。”毒贩摇着头,还没说完的话滑了下去。“你不是新人了,”蓝蝶退开一步,冷漠地说,“进‘花园’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跟着我们做,被抓了就闭嘴听审获刑,命大跑出来就离开逾方市,去哪儿都没人管你,你是没记住还是不听话?”滕错低头看了看蓝蝶在地板上留下的血脚印,冲她勾了勾手,把那个追踪器拿过来看了看。追踪器比纽扣还要小,已经被砸坏了。如果这个毒贩没说谎,那就是警方的计策,欲擒故纵,故意把人放跑,然后一路跟着他捣毁了蓝蝶的一间安全屋。这毒贩估计也在犯懵,被蓝蝶的打手拿下,先弄坏追踪器,然后把人带到这儿,暴打一顿泄愤,再等蓝蝶来处置。照现在的情形看,所谓的处置就是处决。蓝蝶弯下腰,毫不嫌弃地从地上捡起了那边沾满血的匕首。刀刃上还带着一点儿毒贩的皮肉,被蓝蝶用拇指抹去了。她说:“你往我的地方跑,现在被警察端了,你就得负责。”蓝蝶是尘先生最信任的人之一,已经是逾方市独踞一方的女毒枭,如今轻易不会亲自动手。毒贩看到她捡起刀的时候魂儿都吓飞了,拼命摇着头,说:“蓝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别杀我!求你了!”蓝蝶不为所动,掂量了一下匕首。滕错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眯起眼,很不悦地说:“劝你别挣扎,要不我们把你捆结实了扔回警局门口,以你交易贩。毒的量,够死好几次的了。”“不”毒贩说,“不,你们、你们不能”“为什么不能?”滕错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起来,问:“你在挑衅我吗?”毒贩重复着“不”字,不断地摇头。“你带着条子找回来,还想全身而退吗?”滕错哈哈一笑,“罪有应得四个字学过吗,这叫报应。”“不!不求你们了!”毒贩在极大的恐惧中挣着双手,两只胳膊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他顾不上那些,早已经麻木了的双腿都蹬了起来。他看向滕错,又看回蓝蝶,说:“我家里还有父母老婆孩子!蝶姐,你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凡是制。。毒贩。。毒的都说自己做好了随时送命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了没几个不怕死的。滕错嘴角延出冷笑,早是如此何必当初,这个人的错不是在逃出警局后跑回了安全屋,而是当初为了钱去干这行。不止他,这里每个人的手都沾着血,警察的、普通人的、吸毒者的,伟大的干净的堕落的人都是被害者。滕错站在这些人中间,看着面前备受折磨的毒贩,面色平静又愉悦,仿佛是在欣赏一场落日。被吊着的毒贩已经快要疯了,大声叫嚷起来:“我可以戴罪立功!让我戴罪立功!我、让我去杀了那些警察!我去,蓝姐,让我去!你放了我,我回去把他们都干掉!我在里边儿见过那些缉毒的,我认识他们的脸,我去跟踪他们,我杀光他们全家!”蓝蝶停顿了一下,但一只冰凉的手已经飞快地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原本冷眼旁观的滕错坚定地迈入一地血污,将匕首的刃贴上了毒贩的侧颈,问:“你说什么?”毒贩不知道他是谁,顺着惯性说:“我说我要去杀了他们!”滕错举起手,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深深刺入了毒贩的肩膀。看似柔弱的纤细手指握着刀柄,甚至恶意地转动了一下。刀锋破开了毒贩的皮肉,这一下不致死,但伤口将难以愈合,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