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精!」两只大虾占据着他的嘴,说话口齿不清,口水从大虾身体的缝隙出来喷到旁边萧愉的碗里,他说话也故意对着她说。
萧愉紧皱着眉头,她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能和萧望这样的小孩子一般见识。萧望和学校课堂上的学生年纪不相上下,自己很完美的忽视了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不满,为何不能忽视萧望呢?正因为是她弟弟,她才更不能忽视,她的弟弟想藏在周金枝的羽翼下,这也是她无法容忍的。
萧望一脸得意,大虾的壳被嚼得嘎嘣脆,此时也不管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脑袋也能吃了。
虾壳在牙齿间打滚儿时萧愉探手揪住他的耳朵,他意识到在捂住自己耳朵时被萧愉占了先机。「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惹是生非怪脾气还多!」她揪住萧望的耳朵像拧麻花般。萧望疼得眼睛鼻子嘴巴眉毛皱在了一起,但没发出声响。他的手绕到萧愉的后背一把抓住她的短髮,虽是短髮,於萧望来说已经足够。
萧愉自不示弱,抓起桌上未吃完的菜就在他脸上揉做一团。「普拉达老婆子,你想想你自己在学校,还不如我,有屁资格说我!」他着急忙慌咽下嘴里的食物,口齿清晰了许多。
周金枝在厨房听见外面的响动,走出来一看,两个孩子在桌旁手不见手,头不见头。两个人从小打到大,也不值得惊奇,但她仍忍不住去劝解几句。「小心点,不要真伤着了!」眼光却落在桌上,虽是剩菜,被他们这般糟蹋了实在可惜。
「去,要打架去外面!」在她弯腰收拾桌上的盘子时,萧望挣扎着碰掉已到桌沿的盘子,周金枝忙伸手居然抓住了,就在她沾沾自喜自己的敏捷时,另一端的盘子应声落地。
「你们就打吧,把家里的东西全弄没了心里就舒服了?」她已然泄了气,任他们怎样似乎也不关她的事。
「放手!」萧愉左手揪着他的耳朵右手把他的脸挤得变了形。
「你先放!」萧望右手拽着她的头髮左手把她的脸挤得变了形。
「一起放!」萧愉提议。
「好!」说好一二三一起放,萧愉留了一招,在放开时又狠狠拧了几下萧望的耳朵。
章医生在旁边看他们下棋打起了哈欠,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整天围着各种草药转更有意思的事儿了!老好人即使每局都输,却执着的坚持着,因为心里存着必贏的希望,所以即使这辈子都贏不了小头爸爸,他也打算在剩下的岁月中写满不放弃。
「来来来,我来一次,我就不信了,像我这么因为好学头髮都掉完了的人,不信将不了他的军!」光头强捲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干大事的架势。章医生又连打了几个哈欠,「章医生,要不要来一局?」他坐到小头爸爸对面,才想到镇北哈欠连天的章医生。章医生立刻慌了神,他象棋上的字都认不全,他从小只知死记硬背,如此耗费脑力的事情和他折断腰的事情同样痛苦。
「不,不用了——我看看就好,看看就好!」章医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摇完他自己都晕了,眼前有了好几个光头强在晃,看着像是撒在眼前的白月光。
光头强也不推辞,当即摆好棋子拉开阵势,小头爸爸站起来,双臂撑在桌沿盯着光头强。光头强眼瞼的皱纹全部聚集到鼻樑两侧,时而抿嘴又张嘴。
「快点!」小头爸爸急了,他不拍桌子,专拍自己的腿,拍得章医生一惊一乍的。
「你稍微等等,让我想一下,就一下!」光头强带着安慰似的口吻对小头爸爸说。
章医生看得无趣,借着月光在院里踱步。脚挪一步,那身体便跟着动一步,人生,不过是跟自己的影子较量的过程,分不出高下,我把你揍得鼻青脸肿的同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走到最后,不过是跟自己和解。
小头爸爸实在等得无聊,就跟在章医生后面踩着他的影子,光头强挠着光头,他恨不得在脑中植入晶片。老好人的焦虑不亚於光头强,若他成功走出这一步,那他就前进了一大步。
凌穹摘掉覆在身上的被子,兴致勃勃地打开门到了客厅,算了吧!吃东西或许能把缠绕在脑海的乱麻捋顺些。
「蛋挞呢?」凌楼在客厅宣讲他这几天到沉梓村劳碌奔波的所见所闻。「蛋挞呢?」她踏着打鼓似的拖鞋餐桌厨房冰箱走了一遍,包装纸的影子都没看到。
凌楼指了指他的肚子,「这里还有,要不要?」
她做出嫌弃的表情,「真不做饭了?」她问一旁嗑瓜子的杨燕。
「你以为我唬你的吗?」
第60章我们的时光
放眼望去,满眼青灰,雾已经散尽了,雨落在地面溅上脚背脚踝,没有凉意,反把闷热的气息带走了,安居镇最为舒爽的季节即将来临。
凌穹站在门前,伸手接屋檐的水,看它在手掌开出花朵。
萧望斜挎着书包出来,他右脸靠耳朵处像汉字笔画「撇」着三道指痕,结痂成了暗红。「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他这话说得相当委婉,想到昨晚凌穹的喊叫声他看似无厘头的来了一句,对凌穹,他心底始终藏着三分畏惧,初见即受了她一脚,畏惧被刻进脑海心臟,轻易抹不掉。他看凌穹似乎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道,「昨天晚上,我都听见了,你在家里鬼哭狼嚎的。」
凌穹甩落掌中的雨水,没有继续话题:「你和你姐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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