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珍拿着扫帚在打扫屋子,昨天她把方寸久送来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后,又返回捡了起来,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被自己这么无情掠夺实在不应该。
「隔壁那孩子送来的药我给你放柜子上了!」看见章林生从屋里走出,柳珍便说,「记得擦!」
「嗯。」
「还有你爸爸给你弄的草药,我也放在柜子上了!」
章林生走进浴室,洗了脸开始抹药。「要不要我帮你弄?」柳珍在外面问。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铁锈没完全清理干净,和血肉混合在一起相斥,他忍着痛齜牙咧嘴弄了一下,里面的血水还是没能完全清除。他回到房间躺下,疼痛並没有减缓,反而加重了许多。
大风拍打着窗户,听着声音他心里害怕得厉害,「起风了,你还往外跑什么?」柳珍说,此刻响在他脑袋里的全是房屋倒塌地面裂开水喷出的声音。
打开门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再睁开眼时,天空一晃而过一只白鸽,这个地方居然还有鸽子?
第40章劫后余生
「快,抓住,帮我抓住!」萧望腾空几步还是扑了空,毛巾被拦腰截在了木柱上随风招摇。「你这该死的毛巾,该死的风!还不给老子下来!」萧望站在下面破口大骂。
章林生只觉得眼前有黄色光束闪过,还有几点声音飘过来。等风停住,定睛细看一个穿明黄色衬衫的光头站在木桩下仰望。他站在门前没有动。
「隔十万八千里就看见你!」方便麵说,他和方寸久抱着白菜走过来,萧望的明黄色衣服过於显眼,他们略过他走向章林生,章林生的右脸红肿,「你叫什么名字?」方便麵问。方寸久看他脸上换了创可贴露出蜜汁般的笑容。
「章……章林生!」他怯怯地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我叫齐磊,大家都叫我方便麵,你看我这头髮……」他抱着白菜往章林生跟前凑,章林生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怀中郁郁青青的白菜上,他很想帮他们接下来,但是又害怕柳珍责怪自己,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也喜欢吃方便麵,你送我几箱方便麵吧!小当家香葱味的最好,其他味道也能接受!这是我哥!」他指着方寸久说,「是比亲哥更亲的哥——」
「我叫方寸久。」狗跟在他后面伸出舌头摇头摆尾,「这是九哥!」狗听见方寸久的介绍,兴奋得两条腿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它两条前腿搭在方寸久的肩膀,胸腔里发出声音。「你要是怕它的话只要向他敬个礼就可以了!它呀!对对它礼遇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你不早说!」萧望走过来,眼睛消肿了许多,看着还是觉得突兀,这狗可让他害怕了好一阵呢!
「你这老眼昏黄的傢伙说谁呢?」方便麵横在萧望和方寸久中间,他听出他话中对方寸久的不满之意,没忍住噎了他一句。萧望嘿嘿一笑,「玩笑,玩笑!」
凌穹到超市找方寸久,空跑了一趟,今天方寸久休息,「原来你们在这儿!」她跑过来,还在呼哧呼哧喘气,「我叫凌穹!住你对面,你们家租的房子,就是我家的!」她拎着大包零食在手里甩来甩去。
雨点打在方便麵额头,他用手摸了一下,「下雨了!」他说。斗大的雨点倾泻而下,混在雨点中的泥土腥味躥上躥下。一连晴了七天,凌穹翘首以盼的大雨终於洒了下来,酝酿了这么久的雨下下来果然非同寻常。
「萧望——」周金枝隔着巷子像公鸡打鸣似的大喊,声音隔着雨依旧铿锵有力。
「你妈在叫你!」方寸久说。
萧望在心里思量,他来这里,好像有点事,具体是什么事,他忽然想不起来了。「毛巾。」他一拍脑袋。再看木桩稍顶时,顶上空空如也,不知被风卷到了哪里。
「管他呢!」他说,「我叫萧望,很高兴认识你!」
屋檐的雨如断线的珠子成串滴落,水泥地换了顏色,水珠溅上最上面的台阶。几个人站在檐下看着远方,雨落下时远方的山峦青黛看得一清二楚,落下后反而腾起了一层雾模糊了视线。方寸久抱着白菜,章林生站在他旁边,分了一些抱在怀中。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五六分钟,群雨又邀约着成群结伴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些菜是方便麵的奶奶给你们的!」方寸久把怀里的菜放在门口。
「吃了来抱就是!」方便麵说。萧望腾起脚向小巷对面的房子跑,「晚上记得叫我!」他步履不停地倒退着走,一脚踩进道旁的水洼,裤腿上全是泥水,脚背也溅上好多,他像完全没觉察到似的,走得很是欢脱。
阳光从西边天空散射下来,水洼泛起波光,层层叠叠如鱼鳞,凌穹一步跳下台阶,「今天晚上我们屋顶见!」她说,「我特地买了些吃的!」
「你也来吧!」临走时方寸久对章林生说。
章林生傻傻地抱着白菜立在檐下,目光早跟着几个孩子跑远了。
章医生两根麦杆似的双腿顶着浑圆的身子像只蜗牛,浑身上下滑不拉嘰。大雨来临时他躲在一家诊所前,竟然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工作。他右手提着黑色手提包,左手提着两斤新鲜排骨,走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走到院门时头髮又扬在了阳光中。
「呵,这么多白菜?」章医生的方脸上爬满笑容,白菜燉排骨,他咽了口口水。「哪儿来的?」他大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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