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安静得出奇,虫不叫了,狗不吠了,感觉车也不跑了。凌楼觉得自己还应该找些话来说,要再没声音,心塌了身体垮了世界都要覆灭了。「这项链我是让凌穹帮我买的,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妈和凌穹,就没送过其他女孩子东西,本来上次你生日就要送给你的,结果你出差去了,后面——」
他顿了顿,得知了她和覃涛的事情,「就没敢送出去,叫凌穹给你,你现在还给我,我也能接受。本来说那么长时间没见面,应该请你吃顿饭的,我也不敢——」他一口气说了太多,感觉自己真说不下去了。
「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挺意外的,也谢谢你喜欢过那样的我,不过,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没什么能力,全都是硬拼出来的。」她偏过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工作,生活,本来不想再那么拼了的,就想随波逐流舒舒服服的,但是,现在还想再拼一拼!」也许又有很美好只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很好,没什么不好。」他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总之,我们还是同学。」萧愉微微平復了心情说,她不敢相信,原来也曾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喜欢过自己啊!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萧愉站起来,「回家吗?」他摇头,「你还喝吗?」他依旧摇头。「那我先走了!」这次他却点了头。
萧愉走下台阶,走到她丟弃的啤酒罐旁。
「谢谢你,凌楼!」又过了一会儿,萧愉两脚把啤酒瓶踩扁,捡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凌楼只听得几声脆响,方寸久家后院的声控灯泡亮了起来,他也不知是灯光还是声音令他从怀有期待的梦中醒过来。
他看着萧愉的背影,是啊,这个埋头於书本的背影曾经给过他多大的向上的力量啊!他轻轻地回了句,「谢谢你,萧愉——」
「躲什么躲?」凌穹看着萧望说,「看你那怂样儿!」
他不怕別人说他调皮,就怕被人说怂。他看准那条绳,萧愉抢眼的红色运动鞋映入眼帘。「啊!」萧望一愣神,脸上出现一道红痕。
「都怪你!普拉达婆婆!」萧愉没理他,直接进了门,他又扇了扇鼻前,「一股酒气!」
「老好人不是说什么酒店招保安吗?你俩没去?」周金枝在给萧望熨校服。
「晚了一步,经理的瘸腿弟弟和小舅子去了!」老好人几天前说鼎盛大酒店招保安,就和他一起说去试试,结果人家说老好人的牙齿不整齐,影响形象,他呢?光头,怕酒店帐上没进帐,光禿禿的,这哪是形象和寓意啊,关係金钱才是王道。
「叫你提前一天去,几十步的路,非要捱到当天!」个中內情周金枝自然明白,心里明白就行,言语上却不能拆穿,否则生活就可悲可怜可嘆了。
「你喝酒了?」周金枝问萧愉。
「嗯,同事聚会!」萧愉回答了句,把袋子放在桌上后进了卫生间。水声哗啦啦,她看着镜中双眼通红的自己,眼泪不爭气地落了下来,上学那会儿她对美好的爱情也是希望过的,可是相比爱情,自己选择了学习。
「那样选择是对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说。
方便麵看见方寸久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喂,还进不进来了?」凌穹跟着绳子的节奏一蹦两蹦三蹦,她背对着方寸久,没看见他,方寸久的招呼没出口,方便麵指了指自己,完全不明所以。不明所以的他灵活地跳了进去,萧望和章林生甩绳,方寸久和凌穹两个人跳。
方寸久在她身后,与她保持约十公分的距离,「就说要多练习,你看这不——」她蹦着转身,对面方寸久的好看的下顎线圈进瞳孔。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像站在舟山群峰山脚看漫山的映山红,玫红在深绿棕色中一点又一点,是用狼毫蘸了玫红墨水在白纸上散漫的几点涂鸦。
微风送来好闻的泥土气息,还捎带种子发芽破土而出的蓬勃气息。她抬头偷着看了他一眼,才发觉他並没有看自己,「我跳得还可以吧?」他低下头问。
她觉得自己的鼻尖和他的鼻尖已经碰在了一起,她咽了口口水。她想躲避他的眼神,可他的眼神里住着三月暖阳。
「还……还可以——」又咽了口口水,「你……你转过去我看看!」闻言方寸久很灵活地转了过去。
凌穹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很困难。「不行了!」她喘着气道,「歇会儿!」绳子被凌穹踩在脚下,方便麵则坐在花坛上看他们跳绳。
「怎么样?我够不够格参加比赛?」
狗咬着鞋找到院子里的方寸久,「鞋都给你送来了!」老好人从门里走出看见九哥道,他现在仍有些怵它,混在一群孩子里面就不怕了。
它把鞋整整齐齐摆在方寸久面前,「汪——汪——」说完便象徵性的敬了个礼,许是他这礼敬得太敷衍,狗放下鞋抬起头就对老好人一阵猛叫,眼神里放出凶狠的光。
老好人绕到方寸久身后,狗还是对着他叫,老好人心里惴惴,他今生没和狗结怨,一定是前世,前世的他一定是个狠毒的捕狗人。他躲在方寸久身后,看见蹲在地上喘气的凌穹立马挺直腰杆,移到方寸久身边,暗想在子女面前总不能失了面子。
方便麵和章林生两个人在九哥身上又摸又挠,狗也很配合,伸长舌头一脸享受的样子。萧望则托腮蹲在花坛上低头沉思,他想不明白学习能力这么强的他怎会囿於区区的花样跳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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