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殿下告诉她的?
殿中,云白大氅放置一旁,身着雪白衣袍的纪宴霄跟前只有茶盏轻碰的清脆瓷声。
待放下茶盏,青年一截雪白袍袖拂过几案前,流光若云。
庭芜三两步窜进殿中的时候就瞧见几案纸上未干的墨迹,他伸长脖子瞅了瞅,不由得开口:“殿下这字真该练练了。”
他有好几次跟着殿下去吏部处理公务的时候,都看见了吏部尚书陶大人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尤其是看见殿下书墨的时候。
而殿下对照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看就不是他写的。
纪宴霄重新拿起笔,在空白处落墨,笑道:“总不至于一蹴而就。”
“这字谁写的?”庭芜咂咂嘴不信:“还有人能耐心教你?”
纪宴霄不疾不徐练字。
庭芜还在琢磨一些事儿,看着一会儿功夫纸上又多了着墨,叨叨:“殿下,你和姜姑娘昨夜谈什么了?”
纪宴霄目光落在纸上墨迹上,字迹虽不至于春蚓秋蛇,但也谈不上铁画银钩,像是汴湖两侧的芦苇,风一吹就折了。
纪宴霄唇角蓦然出现一抹如春风般温柔的笑容。
不过是七年前沉水寨的一场执念,故人相逢,故作不识。
彼时的小姑娘分明比他还小上两岁,却独自上了沉水寨,给了他一把天青色油伞,挡了经年那场大雨。
纪鸿羽当年带他出行临安,不过是想借着意外,让他身死临安,再不得归。后来他被拐子带上沉水寨,遇见那么一个小姑娘,结了婚契,种了合欢。
他知他不是王富贵,可就那么
一次,沉水寨大雨滂沱,牢笼囚困。她伸手将他带出来,而他在那个雨夜记住了小姑娘脖颈后的一颗红痣。
她怕蚊虫叮咬,是以靠他极近,企图让蚊虫转移阵地。
七年前的事太多记不清了,但雨夜,结亲,合欢,却是历历在目。
这些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庭芜看着搁笔的人,不由得出声。
他问:“殿下,姜姑娘怎知孔青在补鞋店?”
纪宴霄弯着眉眼:“然后?”
“你怎么什么都跟姜姑娘说啊?”庭芜急了:“姜姑娘现在可捏着我们不少把柄。”
纪宴霄弯起唇,顿了一下:“你认为这件事是我说的?”
昨夜太子的人被抓到,她捏断了来人喉骨又撒了化尸水,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不清楚她背后是谁,也暂时不清楚她要对汴京之事做到何种程度,但他与她合作,便不会有翻船的风险。
只要不涉及到她的秘密,她不会计较。
他只知她似乎陷在深渊,在策划一场复仇。
不仅仅是因为廷尉府。
庭芜望向纪宴霄:“不是殿下说的就算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继续。”
“之前殿下不在殿中可能不知,华贵妃已经在着手对付安乐殿了,矛头对准了姜姑娘。”
纪宴霄温和的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将几案的纸张收好:“她还没有那个能耐。”
论算计他不过才勉强追上姜姑娘,华贵妃若是使这些小手段,恐激不起半分水花。
“我猜想华贵妃这般急不可耐动手,想来也是听说了殿下要靠着义妹与廷尉府更加拉进关系,约莫是觉得这其中少不了姜姑娘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