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里所在车厢后面不远处的第三节车厢里,乘客人数是最多的。也是此次被歹徒抢劫的重灾区。刚刚起夜发现有歹徒进入车厢打劫的乘警当机立断,鸣枪示警。歹徒的目的是钱财,自然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大概是提前做了相关的行动预案,事发之后一溜烟儿的跳车跑了。也就林里这边出了点儿小状况,留下了两个帆布包。列车还在正常前进,并未因为车厢里发生的事情而做出行程上的改变。手里还攥着手枪,想要继续搜捕歹徒的乘警被拦在了半道上路过的车厢里。形色各异的乘客仿佛是歹徒的帮凶,此时有了同一副面孔。“你们乘警是干什么吃的?我们被抢劫的时候为什么不出现?”“哎呀!我儿子结婚置办彩礼的钱呐!”“不行,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我们不让你走。”刚刚还静默的车厢,顿时变得混乱。乘警无奈的将手枪收回腰间,免得意外伤人。站到一张座椅上,居高临下朝着四周的旅客大声喊话。“大家先让让,歹徒刚刚跳车,我们得去追人啊!”乘警话音未落,人群里一个低矮的小个子捏着嗓子打断了乘警的话。“哼!歹徒早就跑了,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躲起来不给我们解决问题。大家拦住他,不要让他走。他要是走了,谁给我们解决问题啊!”“是啊!你不能走啊!”“对啊!你走了我们找谁去啊!”刚刚睡醒,又经历了抢劫的众人被带了节奏,像是一群盲从的野猪,只管往前冲,却不管前面有什么。他们在这一刻仿佛放弃了思维。即便其中有有理智的人,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势单力孤,也只能是不参与,但却依旧被裹挟着往前挪动。乘警听到人群里带节奏的话,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借助昏黄的灯光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但那人早有警觉,更别提他个子矮,再稍稍弯下腰,早就藏到了别人后面。“你们拦着我干嘛?我还能跑了啊!解决问题?拦住我就能解决问题?拦住我,你们的钱就能回来了?”一说到钱,人们瞬间就恢复了一丝理智。对啊!铁路部门还能全额赔付怎么的?“哼!他说的好听,歹徒早就跳车跑了。这么黑的天,哪里去找。他就是想抛下我们躲起来,不管我们的事儿。到时候我们去找他们领导,你一个小老百姓,人家领导能见你吗?不行,必须拦住了,不能让他走。”刚刚恢复了一丝理智的人群又开始将乘警围的严严实实的。那小个子的话也的确让大家惊醒,人家走了,自己手里连个人质都没有。到时候一句正在侦查,谁还能奈何的了人家。趁着现在大家人心齐,法不责众的想法渐渐占据了大多数人的思维。正在赶来的列车长见到这样的情形,不认为自己能够妥善解决,去了也是被围困,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当机立断,返回到电报室里,开始用电台呼叫前方车站,并向上级汇报。正在这时。列车车轮瞬间抱死,和轨道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因为刹车太急,在黑暗的夜色中,能看到烈焰般的火花在轨道上亮起。站立在车厢里的旅客因为重心失衡,毫无防备之下,瞬间东倒西歪。不提那些挤在一起,人摞人、人挨人倒做一团,没受什么伤的幸运儿。有的站在外围的人可没有肉垫子给他用。惯性作用下直接砸到了坚硬的墙壁上,要是身体还好。如果是某些凸起的部位,比如鼻梁,瞬间倒塌歪斜,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墙壁,浸染了衣物。还有的人磕到了小桌板上,瞬间就瘫倒了下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还不能不能愉快的碰撞了。就连那名被众人围拢住的乘警,也被惯性甩进了人群。不过有刚刚那些“热心群众”做肉垫子,除了脑袋有些发蒙,别的倒是没什么。另一边,兢兢业业在废品回收站工作的齐站长,因为工作原因,听了不少二手的八卦,养成了看热闹的爱好。眼见有热闹在眼前发生,就要随着人群向那节车厢移动,被林里拦了下来。“别去。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容易出事。”“那我们的损失呢?我得过去助助阵。最不济,也要看看情况啊!不能白吃这么一个大亏啊!”“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过去看热闹。你别过去了,这件事太大,不是一个乘警或者列车长能够解决的。咱们损失也不大,我不是把东西分成两份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被识破了算计的齐站长瞬间红了脸,毕竟男人这么八卦,传出去不好听。还要梗着脖子反驳,就听林里继续说道。“而且你是废品回收站的站长,大小也是个县里的干部,怎么能和他们挤在一起看热闹呢!还有啊!别忘记了咱们的任务。”,!齐站长提起来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下来。大概是觉得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趣,整个人都佝偻了许多。没好气的将刚刚胡乱收拾好,还有些凌乱的行李恨恨的踢了一脚,又弄的乱作一团。气鼓鼓的坐到了座位上。林里见齐站长虽然气鼓鼓的,但打消了那种看热闹的想法,也松口气坐回了座位。齐站长要真过去凑热闹,林里还真不一定拦得住。两人刚刚坐定,列车开始急刹车。两人虽然没有防备,但都有座椅遮挡,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站在车厢里向那边“集结”的人就遭了,有飞起来骑在别人身上的,自然就有被人家骑在身上的,还有被挤到墙壁上呼吸困难的,吃疼大声叫骂的不一而足。贴在靠背上,固定住身形的林里脑子飞速运转。歹徒已经跳窗逃跑。这个急刹车是什么意思?轨道出了问题?车头被人控制了?或者是有人趁乱拉下了紧急制动装置,想要搞事情?具体的猜测有很多,有林里想到的,也有林里想不到的。但林里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事情大条了。已经由一起列车劫案向政治靠拢。接下来必定会对所有牵扯到这趟列车的人进行事无巨细的盘查。想到自己帆布包里多出的那两个放赃物的帆布包,顿时觉得当初的“贪婪”害了自己,闲的没事儿找了个烫手的山芋。现在丢掉显然不现实,先不说列车已经停止了运行,以林里的投掷能力,能有三十米就不错了。就说车厢过道里满是去“讨要说法”、看热闹的旅客,众目睽睽之下,本就办不成事。被人发现了,那就是确认歹徒同伙儿的证据。如果要藏起来,也不现实。列车里但凡是林里能想到的位置,调查此次事件的相关部门及人员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比林里知道的多得多的多。学着歹徒的做法跳车?这个年代虽然没有监控,但要查少了哪个人,还不算难。而且现在火车上的人全都醒了过来,即便跳出了火车,以林里和齐站长的身体素质,估计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争取不到,就会被抓捕归案,到时候更是有口难言。想到这里,林里的冷汗刷一下就流了出来。“嘶~哎呀!我的老腰啊!”林里对面的齐站长捂着腰,表情狰狞的躺倒在了座位上。一夜没有用腰,谁知道会用在这个时候。“怎么样?是不是撞到哪里了?”“哎哟!撞到小桌板上了。嘶~~啊!!”林里不懂骨科,更不会治疗腰伤。用腰倒是有些经验,但并不适合现在的齐站长。:()重返1973农村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