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墨斯便是此前伪装成德国超越者特奥多尔·蒙森的,‘书’的异能体。那次千辛万苦才从钟塔侍从的地毯式搜索里逃脱,吃过亏的他患上了亚弥尼ptsd。好在演戏这块他是个中高手,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没被揭穿,到底没有让绫辻看出端倪。他带着绫辻七拐八弯,抵达了一座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二层砖房,墙体剥落爬满了苔藓,门虚掩着,连个看守都没有。听里面的动静应该是有人的,却给人一种死寂沉沉的感觉,四面窗户紧闭,黑洞洞的,潮湿发霉的空气让绫辻动了动鼻子,没说什么。他随阿诺墨斯踏入门槛,沿着昏暗的走廊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靠墙坐着一个身影。身上披着灰色的边角发白的斗篷,兜帽下的一张脸,许久未曾打理的大胡子上,一双灰色的眼眸就像是死水一般没有波澜。即便是出现了绫辻这个陌生人,他也没有反应,阿诺墨斯朝他打招呼时,对方也懒得回应,而是维持着坐的姿势,就像是一具坏掉的机器一般。“别在意,这叫做个性。”阿诺墨斯双手抱着后脖,如此说道,“老大就在里面,我带你去见。”他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报出自己的姓名,等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后,他才推开门。——里面的人说的是法语。绫辻擅长的语言中就包括法语。他见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名老大,在这个充满酒精味的房间,地上或坐或躺着一些人,他们穿着同款的斗篷,武器随意的放在一边,和走廊那个男人一样,找不到什么生气。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的灰发男人不同,他将酒瓶随时放在用红砖随意搭起的简陋茶几上,眼眸犹如猎鹰一般的打量着绫辻。他没有让阿诺墨斯出去,而是直接开口道:“雇佣我们的客户多了去了,像你这种要求见面的还是少见。”绫辻看了眼阿诺墨斯搬来的板凳,上面的落灰被他随意用袖子擦了擦,绫辻没有坐下,而是把玩着手里的烟管,声线清冷的说:“有什么区别么?”“有,一般见面后,他们会打消委托的主意。”老大摊手说道,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觉得生意做成与否没什么所谓。“安德烈·纪德。前法国军官,现任国际雇佣兵组织‘幽灵’的首领。”绫辻喊出了对方的来历。纪德的面色没有变化,似乎绫辻在说着与他无关之人之事。“幽灵啊,我喜欢这个称呼。毕竟我有点社恐,要的就是那种隐藏在暗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主动现身的人。”纪德这才挑眉,说道:“看来阁下的委托不一般。”绫辻:“我要雇佣监视我的人,一个人不行,如果是一支训练有素、有组织的军队,再好不过,这样他们能轮值。听起来我是个挺好相处的客户吧?”纪德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金发的亚洲人,过了一会说道:“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是雇佣兵,只接战争、刺杀之类的任务,保护这类……”绫辻:“我说了是监视。”纪德:“听到了,但监视和保护又有什么差别呢?”“有。”绫辻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让人骨髓发凉的浅笑。这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着什么,只是他笑起来就是给人一种寒气森森的感觉。“只要我做出不合时宜的动作,杀了我。”纪德:“……”
不仅是他,周围那群醉酒之人都不约而同的撑起上半身或者头部,略微讶异的看着面前的绫辻。阿诺墨斯眨了眨眼睛,张着嘴啊啊叫了两声,说道:“骗人的吧?”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雇佣别人杀了自己?不,类似这种委托,纪德也接过,但绫辻这种‘杀掉自己’的任务前提是‘监视’。纪德很快就回神过来,他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末了道:“所谓的‘不合时宜’,是谁主观判断?”“自然是你。”绫辻道,“你的异能是预判未来,而你拥有一帮执行力极强,你连眼色都不用示意就能完美达成任务的部下。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们更适合的人了。”绫辻说着,笑容稍微带上了一点嘲讽的温度:“你们的存在就像是为我量身订造的一样,很有趣,不是么?”纪德不这么想,应该说他的整个组织都不这么想。他们被祖国背叛,是一群只能够在黑暗苟且的透明人,他们放纵自己,将自己的心灵和躯体放逐。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就更谈不上为谁量身订造。但绫辻的话让人不得不去在意。或许是因为他们也是一群向死而生的人,绫辻这种主动找死的人还是挺罕见的。纪德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而是说:“那你会很亏。”他看着绫辻的眼神充满不怀好意道,“你刚下委托,我就直接杀了你,没有比这更好赚的买卖了。”“随便你。”绫辻如此回答。反倒让纪德不好将剩下的恶意话语说出口。他抿着唇,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多久,他问道:“为什么?”“我的异能注定了我被这个世界放逐。”绫辻道。纪德闻言,哈哈大笑出声,看着绫辻的眼神却是充满杀意:“我不认为什么样的异能会被世界放逐,就算是号称最危险的精神系异能亦是如此。我是不是可以确定,你提前打听了我们的事情,故意给自己制造一个……”“绝对正义。”绫辻打断他的话,“当然,我是不想用这种形容词的,可在客观视角,这确实是一种绝对正义的异能。”他轻声说:“异能只会作用于杀人罪犯。接受委托、查明真相、解决案件、指出犯人,异能就会发动,不受任何包括异能在内的因素干扰,被我掌握杀人证据的犯人会死于避无可避的意外。”他感觉到整个室内的空气都静止了,下一秒,又听到了压抑的粗喘声。有一个人说:“你说的是真的吗?”绫辻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我没必要骗人,这种事情也骗不了人。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在我身边见证,还是说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自信,看不住我一个人去自导自演这种戏码?”那个人张着嘴,好半晌的才转头看向纪德:“首领,答应他。”他舔了舔嘴角,“答应他。这不正是最适合我们的,我的死法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就像是漏风的布匹一般:“苟且偷生之辈,死于滑稽的意外,也算是为我这可笑的人生画上终点。”有一个人提出反对:“可是首领不是说了吗?我们应该有始有终,死在战场上……”“什么狗屁战场!我不需要!”那个人大声的吼道,“我就是在战场上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