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句话,似乎曾在哪里听过。不等安于柬再次开口,刚才还紧锁的寺门却突然被风吹开,露出窄窄的一寸缝隙,肉身被阻挡在外,唯有灵魂可以穿过。垂眼看向自己的身体,已然消失大半,正欲挤身进入。那声音却再次响起。“阿弥陀佛,因缘所生,因缘而灭。奈何,时机未到。”“缘生复缘灭,缘灭又缘起。”不等反应,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将轻如羽毛的安于柬吹落。再次腾空,安于柬闭上眼睛。只剩耳边禅语。“一切需从心。”“呵。”再次醒来,急促的呼吸声下,安于柬睁大着眼睛,望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短暂过电般的脑中短路,胡乱摸索全身上下,发生完好无损,他惊恐地意识到他又再次重生。他又一次被送回裕园私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安于柬胡乱摸向床头柜。屏幕骤亮,刺得眼生疼,他却顾不得多少,寻到日期处。“靠!”硕大的白色字体,无比清晰地告诉安于柬。他又重生回了祝青霄结婚的前一夜。3月14号。无处发泄,安于柬崩溃地抓扯头发。往事如帧在眼前闪过,他只记得自己正在穿过斑马线,本应销声匿迹的夏将影却突然冲出来,开车撞向自己,肇事后驱车逃逸。后来的事,他记不太清。唯独记得,闭眼前,祝青霄出现在了人群之中。这一次,他死在了祝青霄面前。突然,一道雷电划过夜幕,随即而来便是一声惊雷。侧目看去,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声响,无数画面接踵而至,无数声音在耳际炸开。“因缘所生,因缘而灭。”“心愿未了,执念未放。”每一个字都直击心脏,痛得安于柬直不起身。暴雨倾盆而至,安于柬从床上挣扎站起,赤脚走向阳台,狂风呼啸袭来,卷起层层薄纱,似要将人挽留,却被安于柬撕扯开来,拉开阻挡风雨的玻璃阁窗,扶上接受暴雨洗礼的护栏。他终于想起,一切因果缘由,怪只能怪,他曾贪心向佛祖、向神灵祈愿。心愿未了,又无法放下执念,才会陷入这永无止尽的轮回。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接受惩罚的却不单单只有他一个。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安于柬赤脚踩上镂空扶栏,在比从前更高的高度上逆着风吹来的方向前倾,仿佛一只半悬于空中,随风摇曳的风筝,可事实上,如此距离,只要再上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骤雨胡乱地拍打在脸上,雨珠如胶外溢,将眼前所有糊成一团。他就站在那,仅凭手边纤细的铁栏支撑。刺眼的光再次划破黑夜,被暴雨遮去视线,看不清,安于柬却笑了,只从那光照来的方向,他便知是那人驱车漏雨前来。雨声夹杂着熟悉的锁车声,安于柬抬手抹干眼睛,露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入眼便是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曾一跃而下的雷克萨斯es2,车门被推开,比夜幕阴森更甚的男人从车里走下,雨水浇下,瞬间将额前黑发打湿,顺着水流淌过的方向铺下,显得零乱而又落魄,可与脆弱的发相反,昏暗的月色却将男人流畅有力的轮廓勾勒出来,确如铜墙铁壁一样伫立在楼下,疏水性极强的黑色风衣轻易替他挡住摧残。借着昏暗的路灯,男人抬头,只是一眼便精准定位。沉默对视。比这更为剑拔弩张的场景也不少有,他早已习惯直视对方,可面对如此可怖的眼神,安于柬仍有心悸。一瞬的失神,人已经消失于眼前。门被暴力破开,安于柬被这骇人的声音吓到,差点脚下一滑。下一秒,后背撞上坚硬的腹肌,腰腹部被死死困住,眼下,青筋如虬,像无数错杂盘结的藤曼将人缠绕,被勒得生疼,安于柬拼命抵抗,祝青霄确如巨蟒,将猎物绞入身下,只待窒息,便会张开深渊巨口将其吞入腹中,直觉危险,安于柬松开紧握栏杆的手,用尽全力向后卧倒,连带着束缚着他的祝青霄一同摔向地面。虽然滑稽,但却有效,那一下不轻,祝青霄几乎在倒地的瞬间松开了手。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挣扎着想要爬起,哪知对方又再一次缠了上来,这次,祝青霄没在给任何反抗的机会,抓过安于柬的双腕,扯下早已湿透的领带,将人从背后捆住,哪里忍受的了如此屈辱,安于柬刚想破口大骂,警告确如吐着红信的蛇发出的嘶嘶声落在耳边,刺得安于柬一激灵。“你想跳下去?”不像询问,而是给安于柬定罪。“你没长眼啊?我不是想跳下去,我站那放风?我没你神经。”“好。”说完,祝青霄解开桎梏着安于柬双手的领带。一下得了自由,安于柬反倒无无措起来,揉了揉生出红印的手腕,偏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祝青霄,“好…什么?”祝青霄似被逗笑,略带玩味地出声,“你不是要跳下去?”“我…”被问到语塞,懵撒地看向离自己不到三米距离的栏杆,凝滞发问,“如果我跳下去,你会怎样?”“你可以试试看。”被轻易蛊惑,安于柬竟真的伸手撑地,企图站起身朝阳台边缘走去。却被人按住肩膀,反手掰过手臂,力气恐怖,似要将他整条胳膊卸掉,安于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祝青霄,你他妈敢耍我!”“怎么,你不是想死吗?”“你倒是放手啊!”“好啊。”挣扎间,安于柬抓过祝青霄的胳膊,趁人没有多少防备,对准小臂狠狠咬了下去,几乎在瞬间,裹挟着潮湿的铁锈味涌入鼻腔,比海水粘稠咸腥的血挤入唇齿,安于柬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他就是要让祝青霄见血。原以为祝青霄会承受不住,哪知肌肉太硬,咬得他颌关节酸痛,先一步松开嘴。抹去嘴上残留的血迹,想见到祝青霄得到教训后难看的脸色、让他知晓激怒他会有怎样的后果,也是为报复刚才的戏耍,抬眼却看见眼前之人神色如常,只是端详手臂上,开绽皮肉两侧整齐排列的齿印时微微蹙起眉头。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更显得安于柬可笑。伸手又是一拳。安于柬下了狠手,将人打得偏过头去,嘴角裂开,淌下刺眼的红色液体。这笑却在安于柬眼中格外刺眼。两步并作一步,安于柬飞扑上去,挥拳重击祝青霄的腹部,祝青霄也被这一下完全激发了兽性,两人很快扭打在一处,拳拳见肉。赤手相见,安于柬逐渐失去理智,只知进攻,毫无章法地出拳,祝青霄却懂周旋之道,知晓打蛇要打七寸,更何况在力量上的绝对优势,仅是三个回合,安于柬被耗得力气全无,败下阵来,祝青霄虽胜出,却在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