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超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极度缓慢地按下门锁,将门一点点朝外推开。桑雀不由屏住呼吸,握紧水果刀随时准备出手。好在有惊无险,他们没有去看,没有去碰,没触发任何恐怖规则,顺利走出了502号房。房门被重新关好之后,桑雀和徐义超的心脏都在寂静的黑夜中怦怦狂跳。咽了口唾沫,徐义超问,“刚才里面有什么啊?”“不清楚。”桑雀的回答让徐义超愣了愣,最后想想还是别问了,桑雀也说过,知道太多没好处。桑雀之前泼剩下的公鸡血瓶子还掉在地上,其他垃圾全都消失不见,她把瓶子捡起来,取出里面浸泡的两根红绳缠在手臂上,剩下的血交给徐义超。“我去公共卫生间看看,这是公鸡血,能驱赶脏东西,不够用的话……你是童子身吧?”徐义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一红,“我还未成年呢姐姐!”“童子尿也有效果,还能破鬼打墙,最多五分钟,我要是没从里面出来,你就赶紧自己走。”说完,桑雀把口袋里的租户须知和租户登记表,以及郑乐天的手机也交给徐义超,提着撬棍就朝远处的公共卫生间走去。徐义超张开嘴,又把话咽下去,他是想问,童子尿怎么破鬼打墙,是边走边尿,一路尿出去吗?这栋楼里每一层的公共卫生间布局都一样,中间进去是两排水龙头和水池,左边是男卫生间,右边是女卫生间。滴答……滴答……很经典的水滴声,还有水池上的镜子,女卫生间的隔挡,全都是恐怖片中的经典。桑雀克制住自己的想象力,抬脚走进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异常幽静的世界,阴冷潮湿感扑面而来,带着卫生间独有的霉臭味。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一个人影闪进女厕所,桑雀转头,只看到一片蓝色的衣角。桑雀正了正口罩,先朝男厕所那边探去。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跑动声从里面传出,像小孩。桑雀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子,入口处的小便池里全是腐烂的老鼠,蠕动的蛆虫,苍蝇被惊动,嗡嗡飞舞。墙壁泛黄,蹲坑的格挡木门破破烂烂,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半挂在门上,还有紧闭着的。接下来该不会有冲水声吧?桑雀心里想着,果不其然就有冲水声从最里面那个紧闭着的格挡里传出。桑雀没有理会,随便扫了两眼转身就走,黑山村已经教会了她,不要有该死的好奇心。刚走两步,水池区的所有水龙头突然开始放水,浑浊的水流眨眼间续满水池,往外溢出来。吧嗒!吧嗒!有踩水的声音,一双湿漉漉的脚印出现在远处,迅速朝着桑雀这边冲来。桑雀站在原地没动,瞅准时间挥起水果刀横扫一下。哗啦!一滩腥臭的水凭空在桑雀面前崩散开,水果刀上的鬼兵符印记变淡一些。流水声没了,水池也恢复干燥无水的样子。“卫生间的水,果然不‘干净’。”桑雀径直走向女厕所,一拐进去,地上拖拽状的血迹映入眼帘,视线顺着痕迹往前移动,倒数第二个坑位隔挡下,大片黑色头发缓慢地缩了进去。桑雀依旧只是站在门口位置查看里面,并不打算进去,大部分恐怖片里,都是因为主角过分好奇,才被脏东西趁虚而入。按正常逻辑,这里就是404,但这里明显没有她要找的‘村怨’。桑雀也不知道村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忽然有种想要划破自己的手放点血,嘬嘬几声的冲动,看看‘村怨’会不会闻着味儿出来找她。
算了,再去看看禁止入内的顶楼吧。卫生间外。徐义超抱紧桑雀的唐横刀,战战兢兢缩在墙角,不时查看手机上的时间。过了两分钟,看见桑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徐义超松口气迎上去。“怎么样,解决了吗?”桑雀摇头,“继续上楼。”两人又上一层,楼上时间变成了下午六点,血红色的霞光照进楼内,更显诡异。桑雀和徐义超按照租户须知上的规则,在楼内小心寻找,一层一层的探查,桑雀的谨慎和克制,让两人避开许多危险。五分钟后,两人到了天井楼的顶楼,也就是第七层,但这一层的门牌号都是8开头。这一层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头顶是厚重的乌云,看不到月亮。除此之外,这一层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全都被木板封住,木板上还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黄色符纸,在阴风之中微微卷动。“嘶——这是什么恶鬼啊,这么大阵仗?我们还进去吗?”谨慎起见,桑雀把徐义超挡在楼梯口,没敢正式的踏入顶楼,以免触发规则,引得保安老田现身。“把装公鸡血的瓶子拧开。”桑雀放下撬棍,把水果刀揣包里,取下一直背在身后没机会用的猎弓,拿出一根箭矢,让徐义超把公鸡血浇在箭头上。“退开。”徐义超让开位置,桑雀侧身站立,箭矢搭在弦上,朝下,看了眼正对楼梯口的公共卫生间,深吸一口气。抬弓,拉弦,瞄准。嗡!弓弦震颤,箭矢破风,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沾着公鸡血的箭矢狠狠钉进对面卫生间上方的钟表里。徐义超惊讶地睁大眼,“好准!”桑雀没理会徐义超被惊艳的眼神,皱起眉头看着远处,卫生间那边没有任何变化,公鸡血好歹有一点克制阴邪的作用,多多少少给点反应啊?有反应她才好打破规则踏入顶楼,不然没必要惊动保安。桑雀总觉得是因为时间不正常,所以他们找不到‘村怨’。但很明显,操控这楼里时间变化的不是每一层卫生间上方挂着的钟表。难道是……桑雀想到他们刚进入兄弟钟表铺时,那个立式大摆钟。最显眼的位置,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先回一楼,再找不到就算了,我们必须在现实时间凌晨12点前离开村子。”虽然是两个世界,但是严道子跟桑雀说的话,她始终谨记着。过了凌晨12点,外面的邪祟不好惹,现代世界可能也会有这种规则。两人刚一转身,后方突然传来空灵诡异的戏腔。“张三哥诶——求你——开开恩呐啊——”徐义超骇然睁眼,汗毛倒竖。桑雀慢慢朝后转头。“莫让我夫妻诶——两离兮——欠你的赌债我——不赖账诶——”阴风瑟瑟,各处符纸哗啦啦地甩动。原本的公共卫生间竟然变成一个戏台,上面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戚戚然的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