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是开学。
池钺依旧站在楼下等他,看不出什么反常。上学路上,蒋序急急忙忙地问他情况。池钺回答:“他生病了,我妈把他接过来了。”
蒋序有些惊惶,扭头问:“他会打你吗?”
池钺怔住,转头去看身旁的蒋序。他看起来很紧张,手下意识拽住书包肩带。上学路上的风吹在他们身上,一路上香樟树沉默地矗立着。
“我不想你像上次——”蒋序用手碰了一下池钺的额角。“生日那样受伤。”
“……不会。”池钺拿徐婵说的,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拿来安慰蒋序。
“他不喝酒了。”
蒋序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叮嘱池钺:“万一他要是又动手,你一定要告诉我。”
池钺难得笑了一下,看起来比蒋序还要轻松一点。
“好。”
高三学习节奏陡然加快,晚自习延后了半小时。周末只有一天假,晚上七点还要返校。日复一日越堆越高的试卷和写不完的作业,有些时候蒋序的灯可以亮到两三点。
许亭柔看着心疼,每天晚上换着花样的,给自己儿子准备零食水果,让蒋序回家复习时刚好能吃上。
有时候许亭柔弄多了,就会自然而然问蒋序:“池钺怎么不来找你复习了,你们俩一起吃刚好。”
蒋序被问得不知怎么回答。
学期开学以后,池钺就极少上楼再和蒋序一起做题。用他的话说,晚自习时间已经延长了,深夜到家还要上去有点打扰许亭柔他们。
后来蒋序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在那段有限的时间里,在家里盯着池学良。但当时的蒋序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理所当然的回应:“我妈他们不觉得打扰,还问你怎么没来了。”
晚自习前的时间,夕阳落在他的眼睛里,看起来清澈真挚。池钺明白他的意思,手里随意转动的笔停下来。
“你想和我一起复习?”
蒋序被人戳破,耳尖泛红,还要强装淡定:“还好,就是数学想和你讨论一下解题思路。”
池钺思索片刻,最终把两个人反复复习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下课到晚自习前这段时间。
宁中有挺多自习室,梅林和小花园也有石制的桌椅。他们会找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一起复习或是刷题。旁边复习的人多的时候两个人都挺正经,如果只有他们俩,蒋序会忍不住手欠,背着书非要用膝盖去撞一撞对方的膝盖,或者干脆一条腿搭在池钺身上,用手无意识勾着池钺的小指。
池钺由着他胡闹,有时回应一下蒋序,反手把对方的手拽到桌子底下藏起来,不让他动弹。
无论是旁人乃至蒋序,都觉得他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很正常,完全没有不对的地方。
直到蒋序有一天发现了池钺身上新增的伤。
蒋序从洗手间出来,包间里已经进入了群魔乱舞状态。一群人对唱大花轿,一群人在旁边摆头,还有刚才几个玩游戏的,正在边喝酒别讲自己的情史。
和何巍同一时间进律所的一个女生姓孙,民商方向,平时看起来理智文静还有点害羞。此刻喝多了,正拉着何巍她们哭诉自己恋爱四年一朝被绿的痛苦过往。
“我和他……嗝,四年的感情!后来毕业,我来申城,他留在成都读研……”
“一有假期,我飞了多少次去看他,礼物不知道送了多少,当初他考研看的还是我买的网课!结果才多久就和我分手了!我想着是因为距离太远,那也算了——靠!死渣男!”
“分手前就和一个学妹暧昧上了,就等踹了我!”
一群人群情激奋,小孙哭得一把鼻泣一把泪,看见蒋序落座,拿着酒杯开始溅射攻击。
“蒋律师,你说你们男的,嗝,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啊?”
蒋序:“……”
他哑口无言,小孙穷追不舍:“蒋律师,你上段恋爱是怎么分手的啊?”
旁边的人立刻竖起耳朵听,蒋序安静了片刻,安慰对方:“我也被甩了。”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蒋序居然还会被人甩,只有小孙的对立关系一下子变成了革命友情,眼泪汪汪拿起酒就往蒋序杯子里倒。
“什么都不说了蒋律师,喝!”
一边哭一边喝这种阵仗蒋序招架不住,被小孙连灌了三杯威士忌,对方终于放过他,扭头和何巍他们继续痛骂前男友上下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