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虽然性格有些冷淡,但工作能力极强,教徒弟认真细致,邓波这个案子也是他觉得合适,专门接了让何巍熟悉办案流程。不像何巍听说过的一些带教律师不给案源又压榨新人劳动力——很多时候他加班的时间比律所里大部分律师还要多,何巍几次早上上班时,甚至撞见过他睡在办公室。
她和自己大学时的舍友吐槽过蒋序工作狂的程度,舍友一针见血:“不然你以为人家27岁是怎么干到律所合伙人的,没叫你一起加班已经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带教了。不过话说回来,对着蒋律那张脸,加班我也能忍。”
何巍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蒋序,觉得对方说得不无道理。
蒋序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继续道:“这两天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一份辩护意见出来,我帮你看。”
蒋序说完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小时到下班时间:“今天太冷,不用回律所了,你住哪儿?”
这是要送自己回家的意思,何巍受宠若惊,还是提醒对方:“师兄,今晚有个聚餐,你忘了吗?”
蒋序确实忘了。
眼看到了年终,大大小小聚会骤然增多,申城一群刑事律师搞了一个“刑事业务交流促进年会”,美名其曰是共同探讨相互学习,进一步提升业务水平,实际就是吐苦水和和案源互推,算是同行之间难以拒绝的人脉交流。
蒋序犹豫了一下,最终问何巍:“在哪儿来着?”
聚会实在一家高级私房菜馆,中式庭院设计,进门小桥流水,竹影重重,用餐的庭院被花木间隔开,显得错落有致。
聚会下午开始,蒋序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其他人基本已经到场。此时还没到吃饭时间,一群人坐在院子的开放茶室里喝茶抽烟,天南地北的聊。
上座的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叫做郑昆,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之前是刑警,后转的律师。性格直爽,人脉极广,是申城乃至全国刑辩律师圈子的知名人物。
见到蒋序顺着石板小路走进庭院,他笑呵呵的站起,抽出一支典藏版黄鹤楼递给对方,又自来熟的替蒋序点上火:“来晚了呀,蒋律师!”
蒋序这些年办过的案子不少,不乏上过社会热点的知名案件。三年前辩护的一件金额过亿的金融犯罪案被选为当年全国十大影响力刑事案件,也让他名声鹊起。
蒋序咬着烟蒂礼貌性侧身,微微偏过头半阖眉眼让对方把烟点燃,在散开的淡淡烟雾里和人寒暄:“有个案子,去了趟看守所。”
这在这群人里是常事,他们见怪不怪,顺着聊起了不久前颁布的看守所会见新规。蒋序简单介绍了一下何巍,就让她稍微离远一点。
何巍第一次来这种社交场合,还不太习惯,闻言如临大赦,找个闻不到烟味的地方打游戏,一局刚打完,那边已经开始上菜。
穿着改良中式旗袍的服务员上完菜又帮忙倒酒。何巍酒量不好,不爱喝酒,但桌上不管男女都没主动拒绝,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先提。眼看酒一路倒到了她这里,服务生刚去拿杯子,一旁的蒋序先抬手,替她微掩住了杯口。
“小丫头刚毕业,不会喝酒,给她拿瓶果汁吧。”
桌上有人看过来,人家师父这么说了,识趣的也不会非要劝酒。有一位女律师开口打趣:“蒋律师长得帅还怜香惜玉,怪不得是申城刑辩一枝花。”
众人哄笑,旁边的律师问:“为什么是一枝花不是一棵草?”
女律师还没回答,旁边有人一语道破:“蒋律师这姿色,一棵草不足以概括。”
蒋序微微一笑,由着他们打趣。一群人边吃饭边聊天,酒过三巡,聊来聊去都围绕着法律、案子、当事人。在场的很多都是这个行业里的佼佼者,很多案子何巍没听过,有些案子何巍只在法制栏目里听过,简直大开眼界。
一顿饭过半,何巍还隐约觉得自己想错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兄也是不会社交的i人,现在才发现,不会社交和不喜欢社交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