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像小区里贴的一块狗皮膏药,揭不干净,洗不掉,小区的业主都嫌弃我们。
我不能让门卫大哥为难,埋头收拾东西。
她就是这时出现的。
「你为什么不租个房子?」
「租不起。我每个月的收入只够我们两个吃饭,奶奶还要吃药。奶奶每天离不开人照顾,要翻身,喂饭,我不能去工地。」
大男人说这样的话,让我挺张不开嘴的,还好她跟我一样穷,不会笑话我。
「可这也不是办法啊。」她刚走近小屋,就停下来捏住鼻子。
「今天我没做钵仔糕。」我也没指望她能进去,提醒她可以走了,生活不易,我哪有精力去想别的,只要活着就用尽全力了。
小区断水了,我就得去附近的公厕接水,这种鬼天气,要了命。
6
我跑一趟接两桶水,倒进门口的破缸。
她还没有走,呆呆站在门口,好像在下什么决心。
我没有理她。
第二趟回来时,发现她又惹祸了。
大塑料盆装满水,奶奶顶着满头的肥皂沫坐在盆里,一双枯手抓着盆沿,紧张得要死。
她正往奶奶的身上打肥皂。
「你不要浪费水啦!」
我大吼一声。
她吓得一哆嗦,把肥皂扔了。
奶奶也吓一哆嗦,松开了手,整个人就往水下滑。
还好我上去一把捞出奶奶,奶奶的脸都呛红了。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小屋炸出一团火。
她忘了在烧水,烧干锅,把小屋点燃了。
小区的人都来看热闹,水车来得不慌不忙,时间刚好,小屋烧没了。
对小区的人来说,这是皆大欢喜。
我的家没了。
就这样,认识她的第四天,我不止不能出摊赚钱,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你走吧。」
我还能说什么?
她抹出了一个大花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把奶奶放到车上,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下一步应该是找个桥洞子。
奶奶没熬到晚上就开始高烧,我拿出最后一点积蓄,把她送进医院。
现在只能拼命赚钱了。
医院就是碎钞机,我填不满它。
可是我拿着日结工资赶回医院时,床位已经空了,当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哥!哥!醒醒!」
我是被两记耳光抽醒的,抽得我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