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油蜡一支。
共计三支。
遥想当年,坤宁宫光白蜡每日就得有烧三十支,更遑论黄蜡和羊油蜡。
秦婈气血翻涌,忍不住扶着腰,仰起头,咬牙切齿地“呵”了一声。
景仁宫空旷,偏殿只有她一人。
夜里若是只有这三根蜡烛,怕是连天亮都坚持不住。
秦婈坐在榻上,闭目靠墙,那张份例单子横躺在地。
洒扫过后,已到酉时。
日落西山,竹兰和竹心摆弄着手里的三根蜡烛,正抉择先点哪根。
竹兰叹口气道:“竹心姐姐,你说咱们美人是不是失宠了?”
竹心低声道:“都没得宠,哪来的失宠一说?”
竹兰点了点头道:“也是……你说陛下今日会招谁侍寝?”
竹心道:“是谁也不是咱主子,景阳宫外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日头一落,整个宫墙似沉入海底一般。
幽深阒寂。
竹兰走进来,道:“奴婢给美人点了两盏灯,两个时辰之后,再给您换一盏。”
须臾,秦婈睁开眼,坐起身,神色恢复平静,淡淡道:“从今日起,亥时之前就不点灯了,白蜡黄蜡留下我这,那羊油蜡你们拿去。”
竹兰连忙道:“奴婢、奴婢怎敢……”
秦婈垂眸道:“行了,出去吧。”
竹兰躬身应是。
另一边,养心殿——
养心殿内殿以金铜作栋,汉白玉雕砌,内墙饰枋心形苏式彩画,外墙则用彩砖平铺而成。
殿内外灯火通明,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晃,碧绿色的琉璃瓦跟着熠熠生辉。
萧聿坐在紫檀嵌黄杨木花卉纹宝座上执笔批改奏折。
眼下新人进宫,盛公公又干起了老本行。
他端着绿头牌,笑呵呵地走过去道:“陛下可要……”
萧聿抬手挡开了描漆盘子,抬眸道:“收起来吧,淳南侯今夜过来。”
盛公公老脸一垮。
要论恩宠,属淳南小侯爷陆则圣眷最浓。
盛公公刚一转身,就听外面传来了橐橐靴声。
一道含着笑意的嗓音传出来:“微臣给皇上请安。”
殿门敞开,陆则一眼瞧见了盛公公不悦的嘴角,以及他手上的绿头牌。
陆则立马躬身道:“微臣有罪,微臣来的不是时候。”
萧聿向后一靠,撂下笔,淡淡道:“我让你查的人,查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