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狰狞却模糊的少年踱步至跟前,从上到下将她一番嘲讽,瑶持心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那开合的嘴里仿佛有一排排尖锐的獠牙。
这次他并未提到林朔,只说:“……哈,那老家伙的确撑得最久,一把骨头硬得举世无双,要拆开着实费劲,我力气小,姑且只扒了一层皮,特来送给师姐你过过目。”
一张血淋淋的肉皮横空摔在脚边,脸面正好朝着她的方向,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悄无声息地注视着瑶持心。
是她那心宽体胖的老父亲。
“啊!——”
大师姐从桌边惊醒了。
她满头是汗,双目恐惧地睁着,而此时的天还未亮,窗外的夜空像极了梦中之景,瑶持心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醒过来,无边无际的害怕正如无边无际的黑夜,窒息地包裹着她。
这屋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惶惶不安地起身冲出去,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约莫是听见这边的动静,附近住着的几位师妹披衣前来查看。
“是师姐的声音么?”
“好像是。”
“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瑶持心甫一转身刚要开口,迎面就对上披头散发的揽月,那日背刺的记忆仿佛重现,她不仅没能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惊怵,几乎打了个哆嗦。
揽月不解地询问:“师姐?”
只见瑶持心抱起双臂,宛如见鬼一样慌不择路地避开她。
这日子好不了了。
她环顾四周的小姐妹们,从众人眼里看到了担忧与疑惑,同时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诫她——这些情绪或许都是假的。
有那么一刻,瑶持心近乎生出悲凉之意。偌大的门派,她像个身处于异界的外来客,孤立无援,竟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能给她出出主意,给她一丝得以喘息的安全感。
……哪怕是听我说说话也好啊。
师姐没来由地感到难过。
也正是在这时,她眼前闪过一张脸。
男子清秀的眉眼在剑光与电光的映衬下显得凛冽而坚定,瞳眸里宛若漾着浩瀚星河。
他曾经寡淡却郑重地说道:
——别信他的话,师姐。
——你一直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对了。
瑶持心注视着远方西沉的白月,目光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星辉。
还有他。
她大约是被突如其来的重获新生撞昏了头,竟到现在才想起这个救命恩人。
说来瑶持心至死也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舍身救她,但回忆那至暗之夜里不过半个时辰的并肩战斗,总觉得对方一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都肯豁出命去护着她了,还能图她什么?
大师姐在料峭的春寒里守着启明星等到了天亮,急不可耐地直奔山门——
“山门”并不真是瑶光山的大门,而是指所有外门弟子的归属之处,由于入内门才可进四象峰,而外门弟子多在主峰活动,所以常把外门叫作山门。
她来得太早,这会儿还不到早课时间,主管外门的是与瑶持心同届的一位器修,见她造访颇为意外。
“持心?你怎么有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