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堂垂眸:“她怎么欺负你了?”
赵白鱼笑说:“她色厉内荏,找我示威来了。”
霍惊堂从袖子里掏出水果:“刚才过市集的时候看到有店家卖金桃和荔枝,便想买点,当时不便停下,结果再跑回去买发现快卖完了,只能买到这么点。”
金桃和荔枝都是这时节出的,前者京都府附近的府州县都有种植,后者盛产于东南方,因漕运发达而多见于京都市集,连京都附近的省府都有店家贩卖。
不过还是供不应求且价格昂贵,霍惊堂也只能买到九颗。
赵白鱼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霍惊堂坐上来,拿过荔枝剥壳,先塞给霍惊堂一颗,然后再剥开一颗自己吃,汁水充盈的果肉霎时盈满口腔,带回一些遗憾了很久的记忆。
前世缠绵病榻,很多东西不能吃,尤其容易上火的食物,其中就有荔枝。
赵白鱼觉得很有意思,今生身体康健却因为条件地理原因不能畅快地享用荔枝,前世是条件允许结果身体拒绝他畅快地享受。
后来医生透露出及时行乐的意思,赵白鱼明白过来,心里那道紧锁的门松动了一下,偷偷跑出医院,到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环顾四周又忽然不知如何肆意放纵,转身就看到路口的水果店,摆在前面一大筐的红彤彤的荔枝。
他记得荔枝甜蜜的味道,于是买了半斤坐在路边吃完了,回去后就进了急诊手术室。
那是他前世唯一的放纵,差点丢命。
今生唯一的放纵大概就是刀斩三百官,也是九死一生。
说明人生还是不要太放纵了的好。
赵白鱼笑眯眯地得出结论,但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人有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人生总有不计后果去做某件事的时候。
“夕阳无限好。”赵白鱼叹息。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霍惊堂回应着赵白鱼,将剥了皮的,果肉饱满的金桃放到赵白鱼手里。“吃不完了给我就行。”
赵白鱼乐呵呵地吃完碗口大的金桃,又把荔枝都剥完,投喂霍惊堂五颗,伸出手让霍惊堂帮他擦洗。
“今晚吃不下了。”
“等会多走动,很快就饿了。”
“那不得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地盯着我,怕你拐带我跑了没法交差?”
“要是我有心带你逃跑,霍昭汶连你的面都见不到。”霍惊堂擦完了赵白鱼的手,抬眼说:“但我不可能让你顶着逃犯的罪名东躲西藏,再说了你也不愿意。”
“知我者,夫君也。”
赵白鱼活泼了点,仿佛心头无阴霾的豁达之人,但熟知他的小郎君性格的霍惊堂知道赵白鱼没有表现出来的轻松,不过他始终配合着赵白鱼。
很快便有人来催促他们进驿站落脚,二人没多为难便进去了。
驿站大堂有两拨人坐着,一拨是霍昭汶,另一拨则是大夏来使,彼此目不斜视但都暗中观察,揣度对方的身份,大概都猜出来了,因为大夏来使队伍里,有人瞥见霍惊堂便露出惊恐的神色,很可能战场上交过手,被霍惊堂这人屠杀怕了。
晚膳安静地结束,没起任何争端,人员沉默散去,各回各的房间,只不过赵白鱼和昌平二人的房间都各有暗卫看守监视。
巧合的是赵白鱼和昌平二人的房间都被安排在大夏来使的隔壁,两人在进房时互相对视,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色冰冷,关上房门隔绝视线,整个驿站被寂静和黑暗笼罩。
五日前,东宫。
五皇子左思右想,拖延数日,最终还是将赵钰铮来找过他的事告知太子:“他的意思是昌平手里有一支可敌万人的三百死士,如果能保住并拉拢过来,对我们来说是如虎添翼。”
太子不满地皱眉:“和四郎有关的事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五皇子愣住,犹疑着说道:“赵宰执和昌平关系恶劣,众所周知,四郎身体孱弱,险些早夭都是拜昌平所赐,我以为四郎应该最憎恨昌平才对……”小声嘀咕着,“怎么反而推荐我们拉昌平入东宫党?那赵白鱼把三百颗脑袋挂在昌平府外,摆明是剑指昌平,主动招惹昌平不是自找麻烦?而且,他怎么知道昌平有三百死士?”
何况三百死士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犯不着冒这个险。
“四郎不会做不利于我的事,也从不无的放矢,他说昌平有三百死士估计是从赵宰执那儿得知的。四郎知道东宫于兵权上低老六一头,便竭尽全力为我谋划,连往日的生死仇怨都能抛到后头……”
太子动容道:“四郎是为了我。”
倒也说得通。
五皇子内心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但我们还是不确定昌平身边是否真有三百死士,如果没有,辛苦筹谋岂不是一场空?”
太子:“派人试探一二便成。”
五皇子脑筋一转:“等老六的人马快到京城时,便令人假装刺客去杀昌平。”
太子:“做戏不做真怎么能试出真的?何况你当老六身边的人是吃干饭的?精挑细选几个出手狠辣的,给孤动真格。如果昌平真有三百死士就不会出事,反之不过是一死,死了既能替四郎出口气,也能栽赃嫁祸老六和赵白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