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穆正色:“回司业,学生以为此句是说,君子在人前举止应慎重,容、言要端庄,不要说错话、不该说的话。”
他说完,反应过来。
徐司业是把他刚才噎回姜五娘的那些话给听进去了,一时间羞愧万分。
“释的不错。”徐璟点头,又端起茶盏,“可见基本的解义你已没大问题。”
吕穆自然不敢以为这时候徐璟是要夸他了。
果然,又听徐璟悠悠道:“只是士虽有学,实行为本。为学之实,固在践履,苟徒知而不行,诚与不学无异。尔知礼、能辩,却少能容,还须得时时自省。回去再将《礼记》抄上几遍,给我过目。”
乔琬咂摸着这古代版的《实践论》,又或者说知行合一,很能概括徐司业的这番话。
概是敲打吕穆,批评他学了《礼记》却还不懂礼貌。
年轻人,还是要讲礼貌啊
而徐司业所说“几遍”,又是几遍呢?
乔琬远远送上一道同情的目光——方才的同情对象还是姜五娘呢,现在便换了人。
因着徐璟这番长篇大论,在摊子上吃火锅的监生们都纷纷站起领训,只有乔琬微笑看戏,还有姜亭晚呆愣不知道怎么气氛忽然严肃了起来。
不过听不懂的或是半路而来不知前因后果的还是占多数,只知道是吕七郎这个倒霉鬼,大约是吃饭时出言不逊惹得徐司业训话,害得连累他们。
吕穆对着徐璟是犯怵,但对姜亭晚——他深觉自己才是受连累的那个。
不敢再言语,脸色则更冷了,匆匆吃完已下的菜,结过账后,拉着柳廷杰走了。
其余食客也走得七七八八,徐璟却还没走。
姜亭晚呆呆地看着吕七郎所有动作,咬住下唇不放。
吃这么快,她还没吃呢。
乔琬看了眼徐璟那边,不管,重新给被吕穆吃得一片狼藉的桌面收拾过,又给伤情的小娘子重新上了个精致的小釜。
这釜黄铜造的,和现在用的鸳鸯锅很是不同,中间高高隆起,里头可加碳,这样就不必时时烧热水。
锅边围着一圈,里面加水涮肉和菜,和后世的铜锅涮肉相差无几。
这釜是她提前定制的,就先定了这么一个,还没试过,打算等试了好再投入使用。
乔琬最近有扩大产业规模的想法,虽然还只是设想阶段,但也足够热血了,每天晚上睡前摸着账本和钱袋子算一遍,第二天起床的动力就又有了。
姜亭晚不解地看她。
“姜小娘子远道而来,到底吃一些,否则不白跑一趟?”
铜锅子里只是清水和几块白萝卜切片,有点点盐味,正适合姜亭晚这样精致富贵的女郎吃。
她好奇看了眼造型奇特的锅子,又想到刚刚吕七郎那狼吞虎咽的模样肚子饿了。
姜亭晚轻咳一声,矜持点头:“也好。”
“要奴给您下,还是姜小娘子自个儿来?”
她观这姜小娘子不是自力更生的人,恐怕平日用膳也是有布菜丫鬟伺候的,此番偷溜出家门谁也没带便主动笑道,“我来吧。”
取了双干净的筷子当作公筷,先下各种肉片。
羊肉有里脊、羔羊、肥羊,牛有吊龙、牛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