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山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很快又恢复方才的温柔缱绻,扶住我的肩膀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不由自主地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瞳,在梦中他是否也有隐情?此时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所谓的一些时间让我在梦里等了他五年又五年?或许就没有尽头。我不置可否,觉得眼前的他熟悉又陌生。见我神色犹豫,他轻叹一口气,柔声道:“你且记得,莫要再去招惹她。”这是他第三次让我不要招惹蓝凤秋。他果然知道蓝凤秋的身份?知道她能够饲蛊害人?为了他的隐情苦衷,就要我忍耐一个随时会要了我性命的人吗?除了荣家的协助,他还想要蓝凤秋的能力?我强自按捺住心中的酸涩和疑惑,冷笑道:“不劳大将军提醒,只要蓝姑娘不来找我,文君绝不会再去招惹她。”盛青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然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径直走到桌旁,倒了杯凉茶,狠狠地灌了下去,“你可以气我恨我,但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想再追随他的背影,我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宴席之事已经准备妥当,明日文君就不去扫大将军和蓝姑娘的兴致了。”身后一片静默。窗外虫鸣如泣如诉。良久。才听见盛青山略带苦涩的叹息,“也好。”我抓紧被角,指节微微泛白。既然他选择了蓝凤秋,又何必来撩拨我。只做一场简单的交易不是更好吗,依然可以“两全其美”。为何梦里梦外都要戏弄我的感情。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我累了。”我疲惫地开口,不想再继续纠缠,“好事将近,大将军还是去陪蓝姑娘吧,莫要再惹蓝姑娘多心了。”盛青山没有立刻离开,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执拗地没有回头。直到房门发出吱呀一声。我知道他走了,才默默地看向门口。无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有蓝凤秋在,都是有缘无分。思绪纷乱之际,连枝和灵卉前顾后盼地进来。“夫人怎么让大将军走了?”连枝一脸不解,语气颇为不满,“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应该让大将军多陪一陪您的。”灵卉却不以为意,闷闷地说道:“那蓝姑娘妒忌成疯,还是让大将军离夫人远一些更好,免得引着她来寻夫人的晦气。夫人这会儿更需要好好休息。”见着她们,我心情稍缓,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哎呀,忘了夫人还没吃晚饭呢。”连枝一拍脑袋,“我去给夫人拿些吃的。”未等我反应,连枝已经小跑出去,眨眼就没了人影。灵卉远远打量我一眼,转身拧了一把毛巾过来,“夫人先擦把脸吧。”今天着实哭得有些浮夸。我有些难为情地接过,忘了脸上有伤,疼得长嘶一声。“……还是我来吧。”灵卉扯了扯嘴角,好像比我还疼。我望着她,有意打破屋中沉闷的气氛,强笑着说道:“咱们二人,算是有难同当了。”一人挨了一耳光。灵卉仔仔细细为我沾去脸上的泪痕,又将碎发轻轻捻到耳后。“我很后悔,不该将夫人自己留在屋里。”说话间,她瞟我一眼,重新观察我的脸颊,“宁可叫她都打在我脸上。”即便是亲生姐妹,也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维护过我。我十分感动,又觉得好笑莫名,“幸亏是我救你回来,你要是多流浪几日,怕是有一堆恩情要还,十条命也不够使的。”“……”灵卉没有接话,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屋中复归沉默。我语气轻松,却仍难掩认真,“房中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想因为猜忌伤你的心,我且问你,你的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灵卉意外地抬起眸子,随即又像往常一般,恭敬诚恳道:“奴婢没想瞒着夫人,只是此事与夫人无关,便没有提起。那些药不是害人的,是院中的丫头有了身孕,怕叫人发现……托我去买的。”她故意没有提起名字,仍是想要为此人保密。我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某种难言的侠义之气。想到她的出身,不禁好奇当年的阳城太守郝忠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教出这样别具一格的女儿。我点点头,没有追究。府中男男女女百十号人,难免有些见不得人地勾当。即便主家看出一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明面,也都算了。“只要不是用来针对蓝凤秋的就好。”我坦言道,“此时你我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灵卉认真点头,眨眼便明白我的担忧,“夫人放心。灵卉绝不会为了一己私仇连累夫人。冤有头债有主,虽都是苗人,但她不是那日入府抢杀的人,只要她不伤害夫人,我也不会去动她。”:()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