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遗言,更不要给他剩下回忆。[中原中也]看着他,透过夜幕看着他,有风在他们之间穿梭。月亮在夜的帷幕间游走,神明行走于世间,祂唱着哈利路亚,唱着祷告的羔羊颂。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怜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赐给我们平安。[中原中也]对此只想说,神经病吧,滚,唱的什么鬼东西,听不懂。但他愿意陪着[太宰治]把这场闹剧继续下去,暂时的将所有的隔阂扔在一边,闭口不言真正的问题,只是放纵着畅想未来,就像穷人想象自己中了500万彩票之后该怎么花一样。他问,“afia怎么办?”他们现在并不是可以说走就走的身份和年龄。“随便,让森先生死而复生,或者再选一个有能力的属下,这些年我培养了不少有用的下属。本来准备把那些野心太大的都埋了,现在可以缓缓。”[太宰治]说。[中原中也]又问:“有人追杀我们怎么办?”离开afia,就意味着失去权力,以及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下属。[太宰治]这些年将afia扩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地步,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他的敌人也多的离谱。有多少人祈求他的庇护,想要他活着,就有多少人被他算计过,恨不得啃食他的血肉。“中也保护我就好啊,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早就熟能生巧了吗?”[太宰治]说。“我的保护费是很贵的。”“afia的首领虽然不在乎钱,但这些年的积蓄还是非常非常可观的,我可是有好大——一笔钱呢,能雇佣中也到你变成一个老头子。”[中原中也]点头,算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的那个朋友织田呢,还有中岛敦。”他继续问。[中原中也]看得出来,[太宰治]对这两人都很看重,一个是朋友,一个是亲眼看着慢慢成长的小孩。提到他们,[太宰治]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但也在几秒后做出了回应。“织田作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没怎么见过的。”织田作是太宰治的朋友,但不是他的,而身为太宰治朋友的那个织田作已经死了。要是强行把感情放在自己那个世界的织田作身上,估计只会带来困扰。侦探社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就不要再去打扰了。“至于敦,他有森先生,不用担心。”[太宰治]想起自己那位导师,心情有些复杂,但也多了几分释然,“他应该会对我的死感到很遗憾吧,这种遗憾会让他好好对待敦的。”最起码日后,他不会像这个世界的森鸥外设计死织田作一样去伤害镜花。“那问题解决了。”[中原中也]说。“我们也该清醒一点了。”[中原中也]又说。被用理论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真的被解决了。[太宰治]说把afia交给其他有能力的下属。这就好像有人说,把叛徒全都揪出来杀掉,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解决方案很直接很正确,但实际情况是,那些叛徒怎么才能找到?怎么确定全找到了?与此相似的,他们要如何确定那些下属真的有这个实力?如何确认他能甘心成为组织的奴隶而不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像[太宰治]一样,能一上任就得心应手的掌控组织,并且有[中原中也]把所有反对者的头都给卸了。这需要时间,很多很多时间。但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除此之外,还有那个他们默契的避而不谈的最重要的问题。他安静的看向[太宰治],对方此刻已经回复了过来,除了挨的那一拳的伤还在脸上流血。[太宰治]伸手把他额头被吻上的血迹擦去:“你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中原中也]没有躲开:“就这样吧,已经很晚……”“樱井弦,很适合当下一任afia的首领。”[太宰治]打断他,“我让他接触过首领的工作内容,很多次,并且指导过他。所以即使我忽然消失把afia交给他,他也不会束手无策。”“让他接触首领的工作?”[中原中也]皱眉,他记得这人在afia一直本本分分,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为什么?”[太宰治]回答说:“不是最聪明,也不是最强,却能让其他人服从他。这是他的优势,我看中的就是他这点。”[中原中也]:“……原来你还真想过死了之后afia怎么办。”比预计中的稍微有了那么些人性。[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因为这个。”[中原中也]没有插嘴,默默等待着下文。“我以前……时常在想,如果我们真的可以自由,真的离开了去其他地方,该做些什么准备。”幻想成为英雄的少年买了变身器。想要变成精灵的女孩背上了人造的翅膀。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会实现,却还是愿意为了想象中的那个未来做出实际的事情。[太宰治]也不能免俗。他一直在幻想,一直在期待。即使他知道,他所想象的一切永远不会发生。[太宰治]抬头,天空中的繁星依然闪耀。低下头,无尽的黑色似乎要将他吞没。手机的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来,恍了一下他的眼睛,隔了几秒他才适应了这样明亮的光线。屏幕上面只有机械性七个字来通知他:回归进程,余三日。[中原中也]此刻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恹恹地将手机塞回去,觉得碍眼又麻烦。还剩三天,距离一切终点的到来还剩三天。他们两个必须做出决定,舍弃什么,挽留什么。[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复杂又平静,可他自认为已经说了所有该说的话,转身离开。“中也。”[太宰治]出声。他坐在地上,似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手搭着膝盖,夜色氤氲中,一双鸢色的眼眸居然隐隐泛出血色。不出所料,[中原中也]就像之前的千百次一样,如他所愿停了下来。他们都很清楚,只要[太宰治]开口,[中原中也]一定会为他停留。就像太阳会升起,星星会闪耀,月亮有阴晴圆缺一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他说。只要他肯说。[太宰治]的嘴张张合合,陷入了名为自我的深渊,他在挣扎,在和另一个自己争执。他的心说,让他留下吧。他的心又说,你带给他的不是只有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