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又憋,终于低头弯腰,手捂胸口,猛烈咳嗽,吐出一滩黑血,染脏了衣衫。
晚云灼冷眼旁观。
晚苍梧有气无力地辩解:“我的确做了几个不适宜的决策,可那都是因为鲛人魅术。”
晚云灼眉头微蹙,冷冷道:“魅术只能控制一时,控制不了一世。
晚苍梧染血的嘴唇张张合合,终究是找不出什么借口了。
他绞尽脑汁,没什么底气地打出最后一张牌。
“阿晚,念在生养之恩上
晚云灼笑了一声,意含讥讽。
晚苍梧闭了闭眼,终究是没能继续往下说。
她从里面拿出人皇御用的纸笔,啪地一声扔到他面前。
晚云灼摊开手,晚苍梧的储物戒飞到她掌心中。
清丽的面容上净是讥讽的神色
&34;生恩
是我母亲的恩情。养恩,是我乳娘、宫侍还有我师父。与你有何干系?&34;
晚苍梧枯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纸笔,已知再无转圆余地
他认了命般,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捏住笔,磨磨蹭蹭地写了退位诏书。
写完后,叹了一句:“阿晚,你当真是无情
晚云灼手指勾了勾,退位诏书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摊开
她扫了一眼,确定内容没有问题后,将诏书收好。
然后才轻飘飘地看向晚苍梧:“你教的。
晚苍梧一怔。
一些快要被遗忘的模糊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晚云灼几岁时,他曾经当着她的面,捏死了她最喜欢的短耳鸟,并怒斥她:“为将者,当冷心冷情,不可耽于外物!如此一来,方可在大事来临时冷静果决,做出正确决策。这句训斥,终于穿过几十年的时光,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晚苍梧颓然,终究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甘。
并安慰自己:退位也就退了,再也不用费心国是了,就当是提前颐养天年了,又如何不好呢?
依照人族宗法,人皇退位后,仍旧可以享受
位时的许多特权。除了不参与国事,灵石、宫殿、
侍从等物质上的保障,一
应俱全。
啪-
晚苍梧的思绪被打断。
他抬头,发现眼前又多出一张淡黄色的纸。
“这是?
他茫然地看向晚云灼。
光线昏暗的山洞中,晚云灼的眸色清亮,仿佛能洞穿他一切心思。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带着冷彻人心的寒意,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个侥幸的想法:“罪己诏。
晚苍梧的汗已将全身的衣衫湿透,四肢无力。
他的手指想握成拳头,却最终还是虚虚张开,像一只老年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