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康敬之被女人伤害得很深。但是水云楼不仅仅有美女!还有小倌,长相清秀的,阳光的,健硕的,像外国皇子的,应有尽有。但是康敬之一眼看中的是一个客人——他眼睛圆溜溜的,刚吃下去一块蜜饯,腮帮子鼓鼓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眉心有一道刀疤。“二郎神!”康敬之没忍住小声叫了一声。距离虽然远,但是九鬿属猫,呸,属老虎的,瞬间听见了,抬头透过磨得锃光瓦亮的酒壶看到了身后的景象。嘿,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擦了擦手,摸向腰间的小小刀,正要起身的时候,被七伏按住了胳膊:“你别冲动,这地方人多眼杂,小心被发现了。”“我就不信他有二两肉!”九鬿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一瞪正要粘过来推销葡萄酒的西域美女。美女吓得一个激灵然后愣在原地,七伏急忙搓着手凑过去,发出了有些奇怪的嘿嘿嘿的笑声。九鬿没管他师兄,径直走到康敬之身边,再一拍桌子。康敬之瞬间给他跪下了,高举双手。就仿佛是,命中注定、条件反射一样,没有任何的理由,他向这个只有一米七五的小娃娃低头了。九鬿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禁吓,前天喝醉的时候不还什么“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吗?两个人就这样在繁华的人来人往的歌舞声不断的水云楼,大眼瞪小眼,看了彼此几秒钟,九鬿先说话了:“你站起来。”康敬之站起来了,一米八八的身高,挺拔像棵小白杨。九鬿咳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坐下。”这个高度差不多了。康敬之哆哆嗦嗦说道:“二郎神,你别杀我,我那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对对对,咱们之前见过吗?哈哈哈”他尴尬地笑了几声,额头上冒了汗,抬手擦擦。九鬿看了一眼他桌上的小食,说道:“吃完了吗?”康敬之点点头,九鬿抓了一把核桃仁,指了指外面:“吃完了就跟我走。”“大大大大侠,咱们是要去哪啊?”“别废话,我是来绑架你的!”说完他嘎嘣嘎嘣嚼着核桃仁,抬腿踢了一下康敬之的屁股,催促他往前走。等走到了外面,人烟稀少的地方,康敬之忽然抱住一棵老柳树,说什么又不肯走了。九鬿看他嗷嗷叫着就要哭出来的深情,骂了一句,扔掉手里剩下的核桃仁,拦腰抱住他,用力一扯人树分离。他扛着康敬之走了两步,然后把人扔到地上,气喘吁吁:“你到底多少斤?”“我,”康敬之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怎么,书生就不能天生长得结实,“你要是扛不动,不如把我放了呗?我那天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乱说的。你要钱不要,我家里有钱,我我我,我身上还有十二两三钱六文……”他絮絮叨叨说着,九鬿余光看到路上有收垃圾的板车走过。小刺客心生一计,蹲下去,抓住康敬之的衣领揪起来,然后一掌拍在他后颈。康敬之不动弹了。回首康敬之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顺风顺水,除却两个不愿提起的前任女友,最大的难关也不过是帮妹妹爬上树捡风筝的时候,他妹妹把梯子给踢了。此外还有什么呢?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是大冬天想吃西瓜,康老爹那老哥仨都能给他从西域弄来最大最甜的西瓜。所以,康敬之一直以为,自己此生唯一过不去的关卡就是女人关。可是,他错了,真的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蹲在狭小客栈房间的角落里,双手让人拿牛皮筋给捆得结结实实,罪魁祸首正在三米之外煮一锅迷魂汤。据说,这叫什么化骨散,喝了就没有丁点儿力气。“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大哥行行好,”康敬之哆哆嗦嗦,他真的想给船上喝醉的自己一个巴掌,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个小刺客,“敢问大哥叫什么名字?你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九鬿挠了挠鼻子:“没有仇,有人出钱买你命……”康敬之脸色煞白。九鬿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明天晚上坐船回京城参加科举,必须要你毫发无损,按时赶到。啊……还真有点困了。”“嗐,你早说啊!”康敬之脑子一转悠明白什么事了,敢情是他老爹找了江湖刺客来抓他回去考功名。毫发无损,也就是说,这人不会伤害自己……这么一想,康敬之不害怕了,蹲着走了几步,靠近九鬿身边:“小兄弟,咱们商量商量,我爹他们给了多少钱,我多给你点儿,你放了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