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实在是高。先摆出过去往事不关自己的事,自己是被迫所为,在抛出早已悔恨的眼泪,惹出怜爱的时候,在提当年的恩情,几句话,将所有的不是都推在他人身上,仿若自己体弱多病,是他人冤枉的结果。
若是真正的寻花问柳者,这般的说辞定然遭到嘲笑,可屋里那人……死脑筋呢。
就在蓝琳准备退出战场,看好似的时候,她的腿才刚抬,旁边的女人便惊恐的拉过她的胳膊,声音惶恐柔弱:“清溪妹子,不要……不要……这样……我……我一定让碧荷……给你……陪……啊……”随着一声尖利到能惊动到整个院子,恐惧绝望到仿若碰到杀人犯的声音,刺穿耳膜。
“小姐……”翠绿的影子,奔向雪地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我家小姐的命,是不是?”
馨馨傻掉,如被惊到的小鸟。蓝琳无所谓的扯扯嘴角,“顺路”从跌倒的“病西施”身旁经过,不经意的一脚踩在此人的纤弱无骨的小手。
“你……你……”
不理恶毒的语言,赶快拉过我家受惊的馨馨,暖怀抱住:“不怕,不怕,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鬼。”
“你……你……你……大胆……”
大胆?不是你自己要故意栽赃嘛?本人没有啥优点,但是绝对的配合,你打哪里能找到这么自觉的配合者,还臭着脸,一点都不可爱。
“走,馨馨,我们回屋。”勾肩搭背,拉着馨馨走进屋里,这门自然……不关……
她倒要看看,淡雅如云的陈家少爷,能忍住多久。
只不过,只不过……屋里居然没人?呃,想必是偷偷地开溜了。这不是浪费某人痛心疾首的演出,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高床软枕,她身子一歪,倒在还带着微微暖意的被窝中,鼻尖似还有他身上兰花的馨香,嘴角牵起笑容,她闭上眼。
忽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未办,蓝琳半睁双眼:“馨馨,将那本书送还给茹月姐姐。”随即,睡她的大头觉去了。
她并没有说出来:馨馨,有些事,自己做过,便要担起一定的责任,她互补了她一世,刚才,似乎胸口疼了那么一点点呢。
屋顶上的某人,淡淡的叹口气,瞧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倏忽,有飞镖至,他眉间一紧,使两指夹住,展开食指大小的纸条:“速见。”
淡雅的字迹,熟悉的香味,却是一如既往的无奈。
展开双臂,身如风,滑进摘月楼任何人禁入的楼内。
干净的墙壁,朴素的整齐的摆设,比起摘月楼的华丽和丝丝入缕的精细,这里只能说是简陋而已,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幅画破旧不堪的画而已,画中的人早已看不清容貌,只是依稀得窥画中人窈窕的曲线。
“恭迎主使。”陈亦知单膝跪地,手放胸前。
来人从头到脚笼罩在墨色的大麾里,不露出一点容貌,宽大的衣服显不出任何身段,甚至分不出男女。
“你爱上那姑娘了?”几个字,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却如冰雪兜头而下,将陈亦知淹没个干干净净。主使的手段,他俱之,不为伤害自己,而是怕连累她。
陈亦知仰起头,同样是清寒幽冷的声音,竟与来人有几分相似:“不,主使应当知道,属下的性子。”
那样的笃定,那样的清冷,不似从前的任何时刻,此时,他的嘴角紧紧挂着的是冰寒。
“你自然不会背叛朋友。”来人肯定,接着转身,似从那厚厚的幕离下,透出锐利的光:“可这不代表你不会动心动情。”瘦若鸡爪的手抬起陈亦知的下巴。
陈亦知没有露出一点惧色,也没有任何欣喜,仿若冰人:“属下,说到做到。”
“那就证明给我看。”
“属下,无法证明。”
“是怕伤害她?”
“是。”没有任何犹豫,干脆了当:“她是我朋友未来的妻。”
良久,来人突然一笑,语气转暖:“跟那帮狐狸一样的人混了这么久,还是这臭脾气。”她放开陈亦知光滑的下巴,搀上陈亦知的胳膊,将他扶起:“寿王的那件事可曾办妥?”
再次出楼,星星已经爬上天空,银色的月光分外的幽冷,今夜,这月儿又圆了几分。
摸摸下巴,有干硬的血沫飞下,哎,她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连亲生骨肉都不顾惜的她,会惺惺念念的护着一个外人——茹月。
思忖间,竟不知不觉到了梅园,屋内还燃着烛火,有个低矮瘦小的身子弯腰在做着什么,应该是馨馨吧。
他终究没有走入,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目标茹月的暖阁,这红院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当家人素月相媲美的院落。
再见素月
“你怎可这样对我……”廊檐下,纤纤弱女张着被踩过的指头,戚戚呼唤:“陈郎!”泪滑下她的面庞,带点娇柔不盛风。
陈亦知微微侧身让过,背负双手:“不要再去寻清溪,她不是你能动得,若是再有前面向前面那个女子发生的事情……”他清澈的眸子,猛地射出几分锐利,整个人的气势也同时变化,是从未展现在人前的冰寒:“这院子你也不必住下去。”
茹月一下呆住,手指举在天空中,怔然不知该如何动作,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亦知,他总是噙着微笑,在她屋中听曲小酌,当她写上几首小诗,他自然捧场许之以赞赏的目光和言语。
他是爱她的,若不是那个可恶的素月,她早已跟他双宿双栖,进了陈家的府邸,当起少奶奶。若不是,此生已卖给摘月楼,她的陈郎定然会将她赎出去,再不受这世人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