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就点点头,“那你说说那天早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槐婆婆又是怎么跟你说的吧。”周婆子就说:“大晚上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睡好,一整晚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觉,早上起的就有些晚了。我去灶房里做饭的时候,看见阿槐已经在生火了,锅里也烧了热水……我还以为要挨她的数落,结果她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家里出事,怕是要乱一阵子,让我先回乡下去住些日子,等儿媳妇生产完了再回来。”司空又问,“出事前,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周婆子叹气,“还不就是那些事,东家喝了酒回来就打人,孩子都不敢往他身边凑。他娘子挨了打去跟婆婆哭,当婆婆的有时候也哄哄她,不过这两天我看她也不耐烦得很……我还看见过东家娘子哭着从黎大娘的房里出来。”司空又问她,“黎有福说,他娘子跟隔壁那家的兄弟有私情,还说邻居都传闲话?”周婆子愣住,结结巴巴的说:“哪有这事……东家娘子可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不是给人缝过衣裳?”周婆子闻言更是诧异,“是我缝的。怎的东家会这么想?”司空就不再问,临出门的时候,又问她,“黎家铺子里的伙计,听说都是做了很久的老人?黎章氏认识他们吗?”“认识。”周婆子连连点头,她在黎家做工很久了,黎家的事情知道不少,“有两个三十来岁的,都是老东家在的时候招来的人,过年过节他们还常来看望黎大娘呢。”“是叫王老二吗?”周婆子想了想说:“上次来,领头的那个好像是姓王。我听东家娘子说,他家娘子好像与黎大娘沾着亲。反正关系很是不错的。”司空点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要问的话都问完了,两人拒绝了周婆子的挽留,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城。一进城门,司空就有些茫然了,他问徐严,“这个时辰了,凤大人还在衙门吗?”徐严摇头,“若无紧要的事,大人都是申时过了就回府。怎么?”司空想到被凤随的侍卫看守着的黎家院子,犹豫了一下,“若是有要紧的事,该如何回话?”徐严不当回事儿的说:“那你随我来。”司空这才知道,徐严、陈原礼这些人就住在凤随的府上。果然就是凤随的随身班底吧。城东,崇德大街,虞国公府。司空以前也来过两次城东,都是有公事要处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不多留。他总觉得这里的一切给他一种轻微的不适感。城东是富人区,街道宽阔平整,房舍高大华美,行走在路上的轿子、骡车也大多装饰考究,难免会给司空一种“碰坏了什么东西,一辈子的薪水都赔不起”这样的感觉。不过即便是在富人区,马车也是不多见的。司空上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篇文章,专门讨论宋代的对外战争,其中有一条就是说大宋朝马匹奇缺,因为燕云十六州在辽人手中,当时的西夏也对大宋朝的江山虎视眈眈。而马匹主要养在北方寒冷的地区,都在这两国的掌控之中。这就导致大宋朝没有像样的骑兵。而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步兵遇到骑兵,就跟青蛙遇到蛇也差不多了。司空那时也是一员步兵,至今记得辽人的骑兵呼啸而来时,马蹄声、呼喝声在他的耳膜上撞出的近乎惊恐的紧张,以及那种……等待着被悍勇的骑兵收割生命的绝望。辽人擅骑射,跟他们对仗,除了要有自己的骑兵,还要有更具有威慑力的武器才行。对如今的大宋朝而言,瓦桥关的收复只是迈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一小步,后面的路还很艰难。因为想到了马匹,司空对虞国公府在国朝的地位有了新的认识。只是不知道凤随带回来的这些侍卫、马匹,会不会成为什么人的眼中钉,被嫉妒,进而受到上位者的忌惮?司空跟在徐严身后走进国公府的侧门时,心里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当然他也就是想一想,以他的身份,还管不到凤随那种地位的人。这个有一道临街大门的院子就是凤随的住处,侍卫住外院,凤随带着自己的家眷、亲随住在内院。司空没听说过凤随有没有娶亲,想了一会儿也就放在一边了,耐心的在徐严的住处等着随从进去传话。毕竟是国公府,哪怕只是侍卫的住处,条件也比司空的住处要好得多。每间房中住着两人,家具也都是十分讲究的样子。据说外院还有一处专门修建的演武场,宽敞的程度足可以跑马,这让司空十分的眼馋。